范式看他缓缓进入大湖，湖水及腰，抱着两个救生圈也跳下河堤。男人注意力在前方，没看到后面有人，湖水到手肘位置，救生圈猛得套在头上，使出吃奶的力气迅猛往回拉…

“放开…咳…放开…咳咳…你做什么，放开我…”

只有生死关头一圈，才能看清某些事情，范式得给夏星月的父母和奶奶人为制造一次死亡事故。

环湖大道一处小沟渠，夏星月描述的地点，四周核对参照物，不会错。

天南地北的风景都看过，没多大兴趣溜达，立刻按照地址踩点。

“歪，妖妖灵吗，我看到有人轻生…在环湖大道…这里有个水渠，旁边有个公厕，编号33…哎，好，我守着他…”

凌晨四点，点烟清醒清醒，静静的等待这位从未谋面的生物科技教授，一根筋蠢孝的男人。

五点半，他来了，他来了…

滴嘟滴嘟

背头、眼镜、短袖、短裤，四处瞅瞅，静静的坐在河堤边…

男人静坐半个小时，缓缓走下河堤，范式连忙拨打电话。

警车来的很快，范式顾不上看周围的环境，从后面抱胸吃力的继续往回走。

两个警员从河堤一跃而下，帮忙拖着他往回走…

“咳咳咳…咳咳…咳…”

天刚亮，一辆自行车从东缓行而来。

“轻生个屁，昨晚写了一夜稿子，出来透透气，想去去汗渍。”

……

两个警员把他扶到路边，范式光脚返回湖边，来回给人家找眼镜

岸上三人等了一会，也不见他上来，人家互相认识，把出警过程向指挥台汇报后，警车呼啸而去。

范式这才准备上岸，脚底一硌，弯腰抓起镜片，一个裂了，一个完好。

“对不起先生，这事闹的，一会我陪您去配一副…哦…我出钱。”

夏立言接过眼睛，衣角擦擦，勉强看清年轻人的脸，上下打量一番。

噗嗤

自己先笑了。

“不好意思，刚才冲动了，谢谢你。”

变色龙啊，范式机械般与他握手

“小伙子叫什么？”声音很儒雅。

“啊？！哦，哦，我叫…我叫…范…”

“怎么？名字都忘了？”

“没有没有没有。”范式连忙拨浪鼓摇头，“叔叔，我叫范式。”

夏老师一拍他肩膀，“外地人吧，别紧张，没事，还是谢谢你…是个心善的孩子，再见！”

“等等”

手放到自行车的夏老师疑惑看向他，“怎么了？”

范式摊开双手，浑身湿漉漉得滴水，夏老师脸色一红，“你住哪里？”

“叔叔，不好意思，手机也掉湖里了，我住的很远，要不您借我个打车钱？我肯定还您。”

夏老师比他还急，“那赶紧找啊，这东西贵重。”

范式不能让他没完没了扯淡下去，直接说道，“我是北方人，不习惯泡水，您能找个地方让我晾晾衣服吗？”

……

十分钟后，范式蹬车载着夏立言，回到昨天踩点的地方。

青白的交相辉映，一草一木都带有淡定的气质，二层小楼，闹市中的僻静之地。

夏家住在湖边，远离任教的市中心大学，符合两人性格。

小资、自傲、孤僻、不甘…知识分子通病。

“哟，夏老师，侬这是怎么啦？”

“咳，一不小心滑水渠，连累这个孩子也湿透…”

“侬小心点，抽空喝茶。”

“好的，好的。”

自行车停到小院门口，夏立言都没发觉他能自动导航，从后座跳下来，热情邀请，“快，快…进来…”

中堂一个摇扇子的妇人，还没开口问怎么回事，范式立刻鞠躬，“王老师好！”

“你好，这是…”

身后夏老师不等两人招呼，推着后背直接上楼，“快，快，别感冒了，我去给你找件干净的衣服。”

夏老师下楼，对上一脸疑惑的妻子，“别提了，我去洗洗汗渍清醒一下，小伙子以为我要轻生，奋不顾身跳湖相救…”

王老师听得眼睛一瞪，“人家救了你的命？丢了手机？”

“你说是就是，去找件我没穿过的内衣，再找件短袖短裤，我也得去冲一冲…”

男人冲凉，一分钟时间都嫌长，范式一直在思考怎么说话。

奶奶眼看自己快去见老头，婶婶带着孙子走了，长房婆媳关系顿顿吵，莫名其妙的吵，连带夏星月也不受欢迎，干脆不想回家。

夏立言夹在中间受了二十多年的夹板气，奶奶动不动就用去世的老子说他不孝，哪个人能受得了母亲这样的训斥？

范式刚才看王老师的脸色，昨天肯定又是一顿大吵。

他们家的主要问题，重男轻女只是幌子，奶奶是觉得儿子无用，没有给她养孙子…

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就是面子、性格和视角问题，他们这一家，应该是范式处理起来最没难度的一种矛盾。

“谁？抱歉，我眼镜去哪了？”

“我是小辉啊，您这是…误会了？”警员左右看看两人。

三人围着不停咳嗽的中年人喘气，眼镜也不见了，“范先生，是你报的警吗？”

“是，是我，来不及了，我只好先下来。”

范式做事向来很快，一天半时间，跨大江来到湖边，一座有名的园林城市。

“谢谢，感谢您见义勇为，我们…”

“放屁！谁说我轻生，你们才轻生…我眼镜呢？咳咳…”夏老师从地上一跃而起，异常暴怒，猛得把范式推倒。

“夏老师？！”一个警员吃惊喊道。

明天是假期第一天，按照惯例，她父亲必定会来。

晚间买两个救生圈，一晚上停在路边岔口，还买了两个闹钟，生怕在车里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