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看着一泼臭不可闻的东西一样。

询问者收回观测力。

询问者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回答。

“长官，任务目标要走了。”

“我知道。”

长官虽然在闭目，询问者却从一行行字中，感受到了他的不屑。

长官竟然闭着眼，不知道在干吗？

“长官，任务目标走了，我们怎么继续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直接看，确实是最好的法子，没有之一。

“更正，请不要使用‘它’这个字，那个家伙不配跟动物相提并论。”

“对付这种家伙，不需要顾及道义，直接看。”

九千八百六十六亿观测点，早已被安置于基地各处，此前却未动用。

难道长官在顾忌那个超智能AI？

年轻机械体们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愚蠢。

那个由人类变来的生物，所作所为恶心至极，与畜牲无异。

“长官，我认为，我们不需要如此精细的分辨率。”

“不，这是必需的。”

长官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

黑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可怕，也许能把小孩吓哭。

年轻的机械体们停止了工作，因为长官已发出了指令。

“连接AF—7777777号观测点。”

毫无疑问，那是一个很特殊的观测点。

“这个观测点，就在任务目标的脸上，你们仔细观测他的表情。”

长官的指示过于奇怪。

这个任务目标的表情从来都不是什么难以观测的事。

“长官，任务目标现在没有表情。”

也许这个说法不太准确，可他们觉得长官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不，任何生物都有表情。”

看来长官没懂那句话的意思。

然而，长官却突然又传来了一段信息。

“继续放大倍率，再观测。”

他们只能照做。

随着倍率的放大，那个猪狗不如的生物的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那也许是脸皮上的纹路。

“这是在笑？”

年轻的机械体们不能确定。

“这确实是在笑，通过肌肉纹理变化都能看得出来。”

长官的回信变得更加通俗易懂，他果然是明白没有表情是何种表情的。

“可任务目标为何要笑，而且是持续地在笑？”

年轻的机械体们，不能理解。

但长官理解。

“根据我三十年来的观测数据来看，任务目标每过七秒，就会想一次异性同类，一次持续七秒。”

这个说话，又不好懂了。

年轻的机械体们又开始怀疑起来，长官是否真的明白面无表情的意思。

“长官，请问这与一直在想异性同类有何区别？”

真是个奇怪的问题。

两者的差别，实在太明显，以至于任何生命都应该明白。

“射线和线段的区别。”

简短的一句话，就概括了所有的答案。

太精妙。

长官果然是明白，面无表情是何种表情的。

“繁殖冲动的频率和覆盖率，是判断一个个体生命状态的重要指标，当然，仅限于碳基生物。”

毫无疑问，任务目标虽然恶心至极，却是个正宗的碳基生物。

“一般而言，繁殖冲动是会随着年龄的改变的改变的。”

“其本质是信息交流和累亏的结果，不过它与我们此次的任务无关。”

“但在文明发生变化之时，个体的繁殖冲动也会受到影响。”

“举个例子，假如有一个国家，有五亿人口。”

“因为战争的原因，老人居多。”

“此时，这个国家的年轻人，繁殖冲动的频率会上升，其覆盖率也会上升，也就是触发超生态势。”

“因为合适的生命数量，是文明延续的重要基石。”

“由此，这个国家的人口增长会加快，但也会超过合适的范围，趋向极限。”

“假设这个国家的合适范围是八到九亿，那么在超生态势下，人口数会在超过十二亿之后，趋向下降。”

“但任何文明的变化，都需要大量的缓冲区间。”

“所以这个国家的人口，会在达到十四至十五亿之后，才开始真正地下降。”

“相应的，其中个体的繁殖冲动频率，会降低。”

“其表象就是年轻人不爱结婚了，更有甚者懒得为了繁殖而奔波。”

“但是繁殖冲动的覆盖率，却不会与频率同步降低。”

“实际上，在一个健康的文明中，繁殖冲动的覆盖率，会在一个固定的区间变动。”

“两者综合，表现就是，繁殖冲动触发的间隔变长，比如从十秒一次变为十三秒一次。”

“每一次持续的时间也会略微加长，比如从六秒，变为七秒。”

“这个时候，这个国家的年轻人们，就会疑惑，自己到底爱不爱女人。”

“甚至会有部分个体，会觉得，也许，自己更爱纸片人也说不定。”

“这都是正常现象，是文明稳定的必然。”

“而当文明变得不再稳定时，繁殖冲动也会剧变。”

“其覆盖率会波动出正常区间。”

“比如说，战争之时，超生和亏生态势会同时触发，只是根据实况，各自程度不同。”

“如果伤亡惨重到文明几乎崩塌，此时，亏生态势会直接消失，进入无限超生态势。”

“我们的任务目标，就是处于这个态势，但我们的任务目标很不幸，已经没有同类了。”

“菲米莉丝作为形似的个体，自然会被那样对待。”

还有一种情况，文明爆炸，也就是生命数量完全过载。

那时，不止是繁殖冲动，而是所有的感情，都会消失，进入无限亏生态势，也就是自毁倾向。

直到文明本身毁灭，这个态势才会停止。

夜不想与机械体们细讲。

他知道他们都已听懂，会细心工作。

“长官，任务目标在害怕。”

“没错。”

“可是任务目标不知道自己在害怕。”

“没错，任务目标作为帕拉什文明中的人类文明的最后一个个体，已经丧失了基本判断力。”

如果任务目标还有判断力的话，是绝不会将菲米莉丝的主体，连接在基地能源中枢之上的。

不管观测与否，如何观测，任务目标始终在那里。

但根据观测方法的精细度不同，对于机体的负担可谓天差地别。

四兄弟心如明镜，却似隐身了般，安心工作，一言不发。

新的观测点被连接，年轻的机械体们顿时被信息的洪流冲击，陷入宕机的危机中。

“长官，任务目标准备进行迁移了。”

“不要着急，慢慢来。”

长官下达了新的命令。

宕机的机械体们放弃了观测，将无用的数据删除。

“我知道。”

询问者分出5%的观测力，眺望着自己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