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喝完，随手扔到了身后的垃圾桶里面，伊志成舒展了下腰身，“哎呀，说了这么久了，肚子也饿了。要不我们先去吃个饭，吃完饭，我看宣讲室那边不错，到时候去那边再说说？”

他虽是疑惑的问句，但他很清楚，这会已经算是听上头的‘年轻人’们，其实压根就不想吃饭，他们更想先听完再去吃饭。

可以说，越来越有哲学的意味在里面了，偏偏这个人还不怎么信哲学那一套，实在令人费解。

周围听讲的人，也从一开始的三个慢慢变成了一群人——中间到了下课的时间，一堆老师围了过来，一开始只是凑个热闹，后来听着听着发现，这玩意好像还挺有趣的？

伊志成一同长篇大论，从现状讲到古代，又从古代讲到现代，从教学跳到科技发展，又从国际关系跳到为人处世。

当听到下课铃声响起的时候，伊志成将嘴上正在说着的话题，进行了一个快速收尾，随后站起身，将桌上放着的，已经变成常温的甜咖啡一饮而尽——虽然他不爱喝这种口味的东西，但没办法，谁让手边没别的了呢。桌子下面那个冰箱，早就空掉了，后面新加入的听讲人员都没东西喝的。

听讲还有喝的，还有比这还好的事？

好好一个讲题，慢慢变成了座套大会。若非校长等一众管理层跑过来实在不合适，那群人多半也得过来听着。

毕竟已经是成年人了，作息时间完全可以依靠自己来搞。他们可以中午准时吃饭，也可以下午三四点才吃中午饭。完全没必要像那些正常上课的高中生们一样，必须要在中午吃饭，否则就没那么多时间让他们好好吃上一顿中午饭了。

这次讲解一直说到了中午——伊志成他们的数学课是上午倒数第二节课，等同于说伊志成一个人硬生生的讲了一个多小时。

并非是说他一个人能硬生生的说那么久，而是这些自愿来听讲的老师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同的看法，这些看法碰撞起来，又会让伊志成产生全新的看法。种种看法累加起来，才说了一个多小时，已经算是很短，甚至可以说是转瞬即逝了。

当然，那些打算省钱，而在中午吃面包的人，想什么时候吃都可以。

至于贫困生……一石中学虽然亏钱，但在学生待遇方面绝对不会亏欠任何一个学生，贫困生能够领取贫困补助。且这份补助无关国家层面，完全由董事会那边自掏腰包给予。等同于说他们国家贫困生补助金依旧可以申请，至于要不要，那就看他们自己。

至于如何评判贫困生……

当然目的也不是听讲，更多是为了巴结，至于巴结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没有混黑人员。

至于那些家里被搞垮的学生……他们自己既然享受了那些财富带来的好处，也要去承担财富消失后的痛苦。

有些认为这些是学校里面一群见不得光的人搞的，想要从学校这边查，但服务器那边根本不管你是谁，上头不给命令，谁也别想查。

至于财务部门那边……他们也没去查过，似乎是觉得那群人做的没错，又似乎是有什么命令不让人查。

当然论坛里那群人固执的认为，是人家觉得他们做的没错。之后也变得更遵守论坛规则了。

有的，则是从家变中走了出来，觉得是学校让他们有了蜕变。当然，这群人最大的才刚刚大学毕业，正在社会里摸爬滚打呢，还没能有报效学校的能力。但他们的心态决定了他们早晚有一天能够崛起。

至于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论坛一直在猜，但一个个都顶着匿名，一通乱猜最后也是不了了之——能有什么用呢，人家还能跳出来承认？泄露他人信息并传播，严格意义上来说可是犯法的啊！

但，在这一切的背后，国家贫困补助金变得越来越公正，那上面的人都是真正的家里穷的忍不下去了，哪怕有校董会给的补助金也不得不去申请的人。

他们出现在名单上，本以为会是一通冷嘲热讽，他们也做好了准备。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他们既然能痛下人去那么做了，那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即便被骂，被别人背后议论，他们也会在学校继续深造下去！

而实际上呢？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年以外，之后出现在名单上的人，所面临的并非是指责，而是周围人润物细无声的改变与关怀。

这并不全是好事，一味的关怀，照顾，最后只会坏掉一个人。但起码现在来说，这是好事，穷苦的孩子们也愿意放下自己的自尊心，去申请多一份补助金，来让家里的压力轻松一些。

因为他们知道，即便自己那么做了，周围的人也不会变成自己不认识的样子。

这是好人成群的学校。虽然并非每个学生都是真善美，但不可否认的是，真善美是个大环境，身在其中的人都会受其影响。

这是好事。即便伊志成觉得真正的成长环境不应该是这样，是应该有好有坏，做出任何行为都需要承担背后的影响。

但高中环境这样很不错。培养出一代人的根本的善性，不过早的让他们见识到社会的阴暗面，应该是好事才对。

所以伊志成没有对学校的环境做出任何整改，甚至在背后悄悄推波助澜。

他既然在今年加入学生会就能做那么多事情了，那自然不会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碌碌无为。即便当时的他还不知晓自己家也投了钱在里面，凭借殷彩云的关系，他也会帮，最多不会像现在这样，将自己摆在明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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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吃完饭后，便三两成群的来到了宣讲室这边。

一石中学并非只有两栋大楼，如果只有两栋才三层的楼，那根本就不会有审批下来，办的再久也只是个野鸡高中，连招生资格都没有。

更何况殷家伊家两家都投资进去，还缺到伊志成都有些皱眉的钱，可见学校里面的其他东西也有很多。

介绍学校主要说那两栋楼，还是因为那两栋楼比较显眼，其他的东西要么才一楼离远了压根看不见，要么如体育馆那样，被藏在了两栋楼后面，单看正面压根看不到。

此时一群人所去的宣讲室，就是只有一楼的建筑里面所搭建的地方。平时用来开开小会，或者一些老师们过来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

真要开大会，全部老师都要到场的情况，还是要去教学大楼学生会教室旁边的那个。

不为别的，就为了向旁边的表个态——我们就在边上，什么决定出来了，你们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而宣讲室就没那么多讲究，这里只是发表见解的地方，不做决定，用途广泛，哪个老师兴起了，甚至能在这边开一节空开录播课。

但真这么干的，实际上还真没几个。

此时伊志成站在最前面的宣讲台上调试着话筒，他的背后是一块多媒体黑板，中间是一体机，两边是可以写字的黑板。在一体机不开的情况下，中间就是块大的玻璃镜。

而现在，他并没有任何想要使用一体机的想法，就把它扔在那边不管不问，专心调试着自己的话筒。

看到人来的差不多后，他才结束了调试的工作。

“看来大家还挺喜欢我说的东西嘛，也不知道上午简答说的那些，大家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下面一群成年人没什么表态，反倒是跟着混过来的美由子酱不住的摇头。一旁被她强行拉过来的乐可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笑声问她：“你没听懂，还跑过来干什么？”

美由子眨巴眨巴眼睛，意识到是在说悄悄话后，俯下身趴在乐可可的耳朵旁边道：“因为前辈说，如果我能听进去了会对我有好处的。”

乐可可被她说话带来的热风搞得耳朵很痒，这会已经红了起来。她撅了撅嘴，翻了个白眼，“早晚有一天他把你给卖了，你还得念着他的好呢！”

“前辈不会的！”美由子酱笃定道。

乐可可又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她。

她当然知道不会，那家伙虽然看上去很奇怪，但绝对是个遵纪守法的人，把人卖了这种违法犯罪的行为，绝对不可能是伊志成能做出来的事情。

本来乐可可是不想来的，但架不住美由子的大力出奇迹，硬是把她给抓了过来，既然这样，那就听听好了。

“可能会让大家有些遗憾了。”伊志成双手撑在桌子上，脸上带着笑，“这会我们要讲的话题，跟上午说的那些，关系有点，但并不是特别大。如果依旧还期待那些的话，你们可以直接离开，我不会拦着的。”

这话说出去，下面面面相觑，但最终一个走的都没有。

来都来了，听听也无妨。反正这会算是休息时间，就当听个讲座呗，要是到时候觉得无聊了，直接睡就是。宣讲室他们又不是没来过，椅子舒服的很，比他们办公室的还好，在这睡觉压根不会腰疼。

“上午我们后面说了很多，差点从宇宙起源探讨人类存活的意义，可谓是杂七杂八，没什么主题。”

“但这次我们的这个宣讲会是有主题的。”

他说着，拿着粉笔在背后的黑板上书写：实验中学计划。

“能受我上午所说的那些东西所吸引的人，本质上都是愿意改变的人。否则你们也不会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只会在听了两句之后，说一句：‘什么玩意啊’然后走开忙自己的事情。更不会大中午的午休休息时间，跑来这宣讲室听我唠嗑。”

他顿了顿，脸上挂着笑。

下面的人也止不住的笑。确实啊，他们要是真不感兴趣，谁来这地方？他们老师可没被限制中午不允许离校的，午休回家睡一觉不比留在学校更舒服？一石中学的考核可没那么严格，只要该你上的课你上了，那你的工资就能拿，其他时间你爱干嘛干嘛，压根不管你。

所以他们是愿意听，想听听台上那个应该是他们学生，但实际上不仅是他们学生，还算是他们老板的‘孩子’讲一讲他们感兴趣的东西。

“我必须先说，我们前路漫漫。”

这样的人也有，但他们之后在校园论坛上被骂的非常惨，所有的家产全部被人扒了个遍，包括那些见不得光的隐形财产来源，什么房子记在谁的名下，哪些东西是避税的。

之前财政的相关部门可是每年在一石中学公布补助金的时候，专门派人盯着论坛的。一旦核实所有信息是真的，那立刻动手，该查封的查封，该送进去的送进去吃公家饭。如此也打掉了不少不法获利的家伙，也让学校里面变得非常干净。

国家贫困生补助金，只要符合国家给出的标准，那就可以递交材料，随后申请上报。这点学生会乃至校董会都不会去插手，只要你申请能下来，那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哪怕你家里开大奔，住着大别墅，只要能申请下来，他们一句话不会多说。

最多只是在每年国家贫困生补助金下来的时候，将获助名单公之于众罢了。

第193章 前路漫漫

这么做之后，这份补助金申请的人数就少了不少。

而董事会自掏腰包的那部分，评判标准则是他们自己内定。有专业人员去调查学生的家庭背景，表面财产，背后财产全部调查的明明白白的。最后找出那部分真正贫穷的，由董事会派人上门联系，将钱款交给他们的家长。而在学校这边，学生会获得校内贫困补贴。是直接到账饭卡，只要自己不张扬，压根不会有人知道他的贫困生。

属于将人性这方面拿捏的死死的。既保全了真正贫困的那些孩子们的自尊心，又真真正正给了他们保障。且不会让那些家里其实很有钱，想平白得一份‘贫困补助金’的人拿到。除非他们真的不要脸。

下节课开始了，有的老师出去了，有的出去之后又回来了，同事一问，是发了个试卷，让学生们自己做。简称自习。

——上课哪有搁这听人聊天有意思？还能搜刮一波黄飞黄老师自己收藏的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