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远贪婪地感受着这此时此时的一切，大口吸气，大口呼气，他不知道眼前的景象到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真实存在的，到底之前经历的一切是假象，还是现在经历的是假象。

刚才，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消失的时候，就在他感觉自己似乎真的要死亡的时候，一声仿佛亘古般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呼唤，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从几千万年前的过去拉回了现在。

“不是正合你意吗。”

“我以为你的脸皮会更厚一点的。而且你这不是也打赢了吗，虽然一开始就不可能输。”

“这就放弃了？”慕箐对着离开的十方别离说。

回来了，视觉，听觉，触觉，都回来了。

“我无法杀死一个已经彻底死了的人。”

留下这句话后，十方别离渐渐从慕箐的视线中消失了。

一时之间，光远还有些无法接受眼前的情形，向慕箐询问道：“我死了吗？”

光远眨巴了下眼睛，慕箐见状，立马将他扔了出去，光远的头撞在地上，虽然不痛，但这一下过后他算是彻底清醒了。

光远惊恐地抚摸着自己的身体，眼睛不停地眨，还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发出啪啪的声响。

“没有。我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而代价嘛，就是要当我一辈子的仆人。”

光远无视了后半段话，扭头又看见了讨伐队的其他人也在躺着。

“他们怎么回事，死了吗？”

慕箐重新看向，然后又连续扇了两巴掌：“喂，你还要睡多久，该起来了。不会还想装成王子，让我这个公主来把你吻醒吧。”

光远沉默许久，终于憋出句话来：“剑神……果然，那家伙是神吗。”

“你好像一点也不意外啊。”

“强成那样，不是神才说不过去吧。”光远直视慕箐的眼睛，“所以呢，你又是那个神？”

“哦，已经暴露了吗。”

“承认的也太快了吧。”光远松了口气，“你也不想想你平时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能不让人怀疑吗。说话方式这么奇怪，而且实力强得不合常理，那些人不怀疑你是神我才觉得奇怪呢。”

慕箐笑着说：“这个世界的人已经习惯了塔带给他们的安宁，就像农场的鸡不会怀疑自己有一天会被杀掉，他们当然也不会怀疑到神身上了。那么，你觉得我是那个神？”

“幻神。”

“为什么是？”

“百分之十的排除法加上百分之九十的瞎蒙。”

“恭喜你。”慕箐故意停顿了两秒，“蒙对了！啪叽啪叽！”慕箐用手指快速拍掌。

光远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知道，我，那个，受了很严重的伤也不会死的事？”

“知道啊。”慕箐的表情仿佛是在说这是什么蠢问题。

突然，光远笑了起来，先是捂着嘴小声的笑，然后越笑越大声，越笑越癫狂，慕箐面露疑惑之色，不停地在他面前挥手，“喂，喂，傻了吗这是。”

“我，一直很想告诉别人，说我不死，说我不管受了多重的伤都能够恢复，说我即便脑袋没了也能动，说我不正常，我，一直想把这些说出来……”

慕箐拍了拍光远的肩膀，“额，其实你也不是真的就死不了，不久前你才刚被剑神杀了一次。”

光远从刚才的失态中缓了过来，“你对我的不死，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也没人知道。”

光远挠了挠头，转而又问道：“所以，你和剑神为什么要来找我。”

“这种事你不会自己想吗，蠢货。”

“因为那把剑？”光远下意识地看了下自己的胸口，胸口上的剑痕还在，“他没把剑拿回去？”

“谁让你在花季少女面前随便袒胸的，蠢货！”慕箐一脚将光远踢飞老远。

光远爬起来后继续问，“那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给自己物色未来的刽子手也说不定，我很早就看他一副不想活的样子了。明明他只要说一声，我很乐意把他大卸八块的。”

“那你呢，你又来做什么。”

“我不一开始见面的时候就说了吗，来找仆人啊。”

“非得找我？”

“因为你很有趣啊。一脸衰样，看上去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神不是无法进入塔吗，为什么你们能进来。”

“不是进不来，只是要进来的话需要付出点代价，如果脚太大穿不进鞋，那把脚砍成穿得进去的尺寸不就好了。”

“既然是他赢了，那他为什么又走了？”

“谁知道呢，可能赢了战斗输了自尊吧。只是对付你这么个弱鸡，却使用了规则的力量。”

“规则的力量，那到底是什么？那两个使徒打架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一些奇怪的声音，那声音我以前也听见过。”

“就字面意思，规则，一加一必须等于二，这是数学的规则，但神力可以影响这些规则，让他们为自己所用。只要你愿意，一加一等于一亿都没问题。”

“菅允曾告诉我，说神力的变化就像种子发芽结果，但……”

不等光远把话说完，慕箐立马打断道：“错，大错特错。”

“错？”

“神力的变化才不是什么种子发芽结果，而是程序。一个程序，越是底层的逻辑，所管理的权限就越大。这就是规则。就像玩电子游戏一样，篡改底层逻辑就是开挂！而神，就是这个世界开挂开得最凶的那个。”

“你知道电子游戏？”

“为什么不知道。”慕箐无所谓地说。

“你到底是谁！你对地球都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知道。无论是你想知道的，还是你不想知道的，我全都知道。”

“告诉我！”

慕箐用食指将光远按了回去，“别急，现在游戏才开始不久呢，哪能什么秘密都给你说了。”

“你要怎样才肯告诉我！”

“身为仆人，那当然是取悦我了。”

“为了庆祝你的失败，来跳支舞吧。跳一支，世界重启之舞。”

“使徒呢？”

“大概也许应该还活着吧。”

“没有，还活着，只可惜我对他们不感兴趣，所以仆人的工作就只有你一个人来做了。”

“可以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嘛，我感觉，自己的记忆有点模糊……”光远现在唯一还记得的，就是自己之前好像因为什么和慕箐吵了一架，但看她现在那样子，似乎并不是刚和自己吵完架的样子。

浮空城的攻击结束之后，光远和十方别离战斗留下的痕迹全部消失了，比粗暴的格式化更加粗暴，将曾经存在的一切东西都抹去了。

“没什么，就是你和剑神打了一架。然后呢，恭喜你，你打输了。啪叽啪叽！”慕箐用手指快速拍掌。

“就这些吗？”

“啊，就这些。”

“我可以打败他，但无法杀死他。”

“不，你这不是已经杀死了吗，他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好吧。”慕箐把光远提了起来，连续扇了两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