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平的境遇让托尼联想到了自己，他完全能够理解这种痛苦。虽然喜欢同性和狼人有着本质上的区别，但是他们都属于特殊群体，也同样不被大众接受与认可。

哈利自然不可能像托尼那样感同身受，他感到的只有惊讶。不过这惊讶仅仅持续了几秒钟，眨眼的工夫便平静了下来。他不但没有表现出对狼人的厌恶与歧视，反而还安慰卢平。

哈利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激动不已，既然现在连邓布利多也参与了进来，那么抓捕彼得这件事就更加十拿九稳了。托尼则满意地点了点头，心说这样做就对了，即便抓捕彼得不需要邓布利多亲自出手，日后为小天狼星翻案的时候也需要请他出面跟魔法部交涉，既然要人家帮忙，就不应该一直瞒着。

“你们一旦发现了彼得的踪迹，”卢平继续说道，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千万不要自以为是地去抓捕他，而是应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悄悄来找我。这不仅是为你们的安全考虑，也是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异常，要知道他的动物形态是一只老鼠，而老鼠对于危险有着惊人地预知本领。”

“寒假的时候我见到了小天狼星，”他们一坐下来，卢平便沉声说道，“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没想到真正的叛徒居然是彼得……”提到彼得，他流露出的表情居然不是愤怒，而是悔恨，“回到学校之后我就按照小天狼星的意思去见了邓布利多，他愿意帮助我们一起抓捕彼得，却不建议立刻在城堡里大肆搜寻，他说那样只会打草惊蛇，把那只老鼠彻底逼走。”

“我有一个秘密，”卢平说，他看上去十分痛苦、紧张，“正是这个秘密让我明明身为你父亲的好友却无法抚育你，也没能去看望你，甚至连和你相认都不敢。因为我怕你知道这个秘密以后就……”他似乎是担心拖的时间一长，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就会全部泄掉，干脆停住话头，直接给出了答案。“我……是个狼人。”

“包括我吗？”托尼注意到他是看着哈利说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是的，也包括你，托尼，你同样有资格知道这件事。”卢平真切地说。然后他走到哈利面前，俯下身来问道，“你应该在见到小天狼星那晚就知道了我和你父亲的关系，那么，我猜你这段时间也一定想过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没有去看望过你，在火车上也装作不认识你，对吗？”

“我认为你不需要为这件事过于苦恼，”他认真地说，“在我看来你和普通人没有区别，你只是有一个——一个小问题。”

“谢谢你，哈利，”卢平感激地说，他把哈利的双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用极为诚恳的语气轻声说道，“但是我必须给你一个解释，不然就对你太不公平了。”

托尼猜测卢平真正想说的其实是这个所谓的“解释”，之所以一进门先提起小天狼星的事情，恐怕是因为那个时候他还没有鼓足勇气。

卢平愣在当场，要不是面前的男孩有着一双绿色的眼睛，他还以为自己的老朋友重新活了过来。

“你让我想起了詹姆，”他说，脸上痛苦与紧张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灿烂的笑容，“他当着人就说这是我的‘毛茸茸的小问题’。许多人都以为我养了一只不听话的兔子。”

哈利听卢平提到他的父亲，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同样快要抑制不住的还有托尼，不过不是激动，而是冲动。看到哈利能够如此平静地接受一个狼人的，他也想效仿卢平把自己的秘密说出来。可是刚把嘴巴张开，又猛地合上了，他担心哈利只接受他的特殊身份，却不接受他这个人，要是那样的话……还不如不说。

“嗯……是想过。”哈利沉吟了片刻，随后，他选择站在卢平的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相信你不是有意的，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小时候，是邓布利多让我进入了霍格沃兹。可我却一直在违反他为我和他人的安全而制定的规矩，他不知道我引得三个同学变成了非法的阿尼马格斯；我长大后，一直受排斥，找不到一份有收入的工作，又是邓布利多录用了我。所以我就对自己说，小天狼星是用跟伏地魔学来的黑魔法潜入学校的，与阿尼马格斯无关……由此可见，从某种意义上说，斯内普对我的看法是对的。”

哈利和托尼彼此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目光，他们不知道卢平为什么突然提到了斯内普，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所有的老师都知道我是狼人，”卢平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主动解释道，“也赞成让我来教授黑魔法防御术。只有斯内普竭力反对这件事，他一直在跟邓布利多讲我是多么不值得信任。他是有理由的，因为小天狼星曾经搞了个恶作剧，差点要了斯内普的命，那个恶作剧……与我有关。”

“你们做了什么？”他们不约而同地问。

“斯内普对我每月去了哪里很感兴趣，”卢平对他们说，“我们是同一个年级的，我们——嗯——交情不好。他特别讨厌詹姆。我想是嫉妒詹姆在魁地奇方面的才能吧……总之，斯内普有天晚上见到庞弗雷女士把我送到打人柳那里去变形。小天狼星不知道是为了寻开心，还是什么，他告诉斯内普说只要用长棍子捣捣树干上的节疤，就能跟着我进去。当然，斯内普就那么试了——他要是跟到屋子里，就会碰到一匹兽性十足的狼——詹姆听说了小天狼星做的事，冒着生命危险追上斯内普，把他拽了回去……但斯内普看见了我在地道那头。邓布利多不许他告诉别人，然而，从那时起他就知道我是一个狼人。”

“这就是斯内普不喜欢你的原因？”哈利缓缓地问道，他想起了万圣节夜晚的那场对话，“他认为你也参与了那个恶作剧？”

卢平点了点头。

“这跟你们有什么关系？”托尼冷冷地说，“那是斯内普自己找死，就算死了也是活该！”

哈利吃惊得张大了嘴巴。卢平则紧锁眉头，显然他们都无法认同他的看法。

“难道不是吗？”托尼奇怪地看着他们，就好像这是一个再明白不过的道理似的，“斯内普想刺探你的秘密，害你被开除，小天狼星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把通过打人柳的方法告诉他，希望他得到一些教训。确实，小天狼星这么做是有些不妥，但是他没有逼着斯内普去吧？既然斯内普非要愚蠢地去一探究竟，那么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怪不到别人头上！”

哈利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里是比较认同的。卢平则不然，他十分费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厌恶斯内普教授？”

托尼冷哼一声，毫无顾忌地说：“因为他卑鄙、无耻、恶毒、刻薄，忘恩负义！”

卢平摇着头苦笑连连，他就不该问一个格兰芬多这种问题，尤其是面前的这一位。不过他在通过长时间的观察之后，已经不再像之前一样认为托尼是一个品行恶劣的学生。别的不说，仅仅是在关心哈利这方面，他就比自己这个做叔叔的不知强多少倍。

看到卢平对着自己又是摇头，又是苦笑，托尼尴尬地不知所措；哈利则不同，他很清楚这个时候该轮到自己出马了。于是，他非常机智地用改变话题的方式来缓解尴尬的气氛。

“卢平教授，狼_毒_药剂是什么？”

卢平回过神来看着他们，露出了一个狡黠地笑容。

“你们让我想起了当年的詹姆和小天狼星，”他答非所问，且意有所指地说，“很少有人能像他们那样配合默契。”

这个评价让哈利非常高兴，托尼也表现得很开心。然而卢平却捕捉到后者眼中闪过的一丝失落，并且为此感到十分不解。他沉思了片刻，在推翻、否定了数个猜测之后，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难道托尼……不止是想跟哈利做朋友？”

他没有将这个疑问提出来，只是把它藏在了心底。

“是的，”卢平赞同道，“在狼_毒_药剂发明之前，我每个月都会变成一头可怕的怪物。我要进霍格沃兹几乎是不可能的，家长们不会愿意让他们的孩子与我接触。后来邓布利多当了校长，他很同情我。说只要采取一些预防措施，就没有理由不让我来这里上学。

“其实从小天狼星闯进城堡之后，我就一直在进行思想斗争，犹豫着要不要把他是阿尼马格斯的事告诉邓布利多。但是在见到小天狼星之前我一直没有拿定主意。为什么？”他的面容凝重起来，话音中流露出对自己的厌恶，“因为我太懦弱。如果说了，就意味着承认我辜负了他的信任，而他的信任对我意味着一切。

“你有问题就问吧，不需要顾忌什么。”卢平温和地说，他看到托尼欲言又止的样子误以为是要问自己问题。

“呃……你是怎么成为狼人的？”明明知道是个误会，但托尼还是问了一个非常失礼的问题，他觉得要是矢口否认会让卢平觉得自己很虚伪。

下课铃响起，同学们收拾好东西陆陆续续向着门外走去。然而哈利和托尼却不在其中，他们被卢平留了下来，看样子是有话要说。不过他没有选择在教室里谈，而是将两人带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哈利立刻扭过脸来瞪了托尼一眼，他不认为这种问题可以随便问，除非卢平主动提起。

“这没什么，哈利。”卢平对他笑了笑，然后十分平静地回答了托尼的问题，“我是很小的时候被咬的，大概是我五岁那一年。因为我的父亲冒犯了一个狼人，为了报复，他闯入我家咬伤了我，从那时起我就成了一个狼人。”他叹息一声，接着往下说，“几个月前我对你们说过，打人柳是我进霍格沃茨那年栽的。实际上它是因为我进霍格沃兹才栽的。尖叫棚屋，以及通向它的地道都是为我而修的。每月一次，我被秘密带出城堡，到那栋房子里去变形。那棵树被栽在地道口，免得有人在危险期碰到我。”

哈利同情地看着卢平，想要安慰他，又不知如何开口。托尼也没有再提出任何问题，只是感慨地说了一句：“邓布利多真了不起。”

哈利和托尼有些不以为然，他们觉得真到了那个时候见机行事才是上策，不能白白错过抓捕彼得的机会，但表面上还是答应了下来。

卢平也不管他们听没听进去，只是胡乱地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急促地说：“我还有一件事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