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托尼一拳砸在桌子上，他开始考虑还要不要一口气全部说出来。

“也许你是对的，可是改变的只是一部分，整体的走向恐怕不会发生变化，否则就不该再有魔法石这件事。”他改变了初衷，决定换一种方式将那些事告诉邓布利多“这之后的每一年，哈利都过的不太好，至少我这么认为，所以我希望能改变它。虽然我见到了你，但还是有些担心，担心我知道的那些事会出现变化，棋盘就是明证。有一件事我非常想现在就告诉你，可是…所以，我想在不同的时间点，一件一件的告诉你，也许这样就可以避免。毕竟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是弗立维教授提出的，他认为这样可以增加难度。”邓布利多说“我认为这是个很好的建议。”

托尼的眼神呆滞，喃喃地念叨着“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那个棋盘，”托尼眉头紧蹙地说“黑棋不应该缺少骑士、主教和城堡。”

果然，只要不这样做，疼痛就会停止。

是否是时间在操控一切托尼不清楚，但是这个猜想却让他想起了那些文字，或许那就和时间有关。这就能解释为什么有的文字是在纸面上，而有的是悬浮的。

那些落在纸面的就是已经发生的、被记录下来的历史；那些悬浮的则代表着未来，是还没有发生的。所以邓布利多不是在看到自己的过往后就停了下来，而是根本就无法查看与哈利有关的未来。

邓布利多点了点头，表示赞成这个提议。

他认为凭自己的脑子无法自圆其说，准备将这些想法一股脑儿说给邓布利多听，可只要涉及到那条长廊的事，全身就开始隐隐作痛。

“停下来，不要再去想那些事，更不要尝试再说出来。”邓布利多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后立刻说道。

“先说二年级吧。”托尼喝了一口南瓜汁，放下杯子后朝下方指了指“下面有个密室，那里好像有个怪物，有几个学生被石化了；哈利在一节黑魔法防御术课上无意展现了一个天赋，好像叫蛇佬腔？所有人都认为这很邪恶，于是谣传他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后面的事情就不清楚了，那个时候我并不是一直飘…我是说跟在他身边…不过最后都解决了，他解放了一个家养小精灵，还获得了特殊贡献奖。哦，这件事好像和韦斯莱家的小女儿有关，我认为你可以从她身上寻找线索。”

邓布利多眉头紧锁，连皱纹也加深了许多，缓缓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托尼。我会去处理这件事的。”

“我认为聘请洛哈特教授不是个明智之举。”他又补充了一句，说是补充其实更像是调侃。

可是魔法石这件事中出现的变化又该怎么解释呢？蝴蝶效应么？或许是这样，毕竟这次还多了一个人。但是，如果幕后黑手是时间的话，它为什么要让自己活过来，还送到所有事情发生之前的节点来呢，难道是为了验证这个理论？这也太荒唐了。

邓布利多凝视了一会儿低头沉默的托尼，很快就告诉了他自己的决定。“我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但我希望你不要再使用它。”

托尼猛地抬起头，无法置信地望着邓布利多。他居然就这样放过了自己，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当然没有阴谋，邓布利多本就不打算追究这件事情。原因很简单，他知道托尼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其实对他第二次使用了摄神取念后，不安就已经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欣慰与欣赏。

他知道托尼没有野心，也不喜欢黑魔法，甚至根本就不看重魔法本身，他不是不知道拥有魔法意味着什么，可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拿魔法当作一种手段和工具，完全可以形容他是一个拥有魔法的麻瓜。

如同一个普通人拥有一柄锋利无比且价值连城的宝剑，既不贪婪剑装上的宝石与黄金，也不在乎它的来历与传承，只把它看作一件装饰品。如果不是偶尔需要擦拭或用来防身，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很多人会认为这样与傻瓜无异，但这正是邓布利多欣慰与欣赏的原因。更关键的是他的心中有强烈的爱，即使使用了钻心咒，内心却依然光明，并没有被黑魔法侵染心灵。

况且邓布利多自己也不认为魔法有黑白之分，只有人心有善恶之别。这就好像一件武器，其本身并没有属性，只有落到了使用它的人手里后才会知晓是被用来做什么。

再加上这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已经获得了他的信任。他不认为眼前的人是一个潜在的威胁，反而对未来会有帮助。

不过他的坦诚也给邓布利多提了醒，需要帮他意识到一件事。

“不用惊讶，我确实不打算追究这件事。但你要记住黑魔法无法保护我们所爱之人，反而会为他们带来伤害。”邓布利多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他打开书柜，取出了四本厚厚地大部头书递给他“这四本书送给你，上面记载着一些抵御、破解黑魔法的方法。”

托尼不知道邓布利多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沉浸在惊讶之中，下意识地接过了书。

“《实用防御魔法及其对黑魔法的克制》？”他困惑地盯着手中的书“我已经买了，不过只有三册。这第四册是什么？”

“是我的笔记。”

托尼轻轻地抚摸着笔记的封面，很快就领悟到了他的用意。心中非常感动，十分郑重地道谢“谢谢您，教授。”

邓布利多轻轻摇了摇头，表示不必在意。不仅如此，还送了他一份特殊的礼物“在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叫我的名字。”

托尼受宠若惊，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待遇。他试着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毕竟他们的身份不同。

不过下一秒就变得理所当然起来。

“毕竟算上你的神奇经历，你要比我年长许多。”邓布利多笑吟吟地说。

托尼的表情十分精彩，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吃了一只裹了蜂蜜的苍蝇。

“别那么说，阿不思。”他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看我的脸，怎么好意思说我比你大。”

邓布利多破天荒地笑出了声，也许他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在他笑过之后，托尼继续说起了哈利的事，他实在有太多问题需要得到答案。

“伏地魔为什么一定要杀死哈利？我总觉得他在学校里遇到的那些事情都是伏地魔在作祟。”

邓布利多收起笑容，轻轻地叹息一声“我刚刚对你说过，不能保证不对你有所隐瞒，而这件事就是其中之一。请相信，我会在合适的时间告诉你，也告诉哈利。但我并不希望那一天到来，因为我们的观点是一致的，哈利应该在这里快乐的生活、学习。包括你也是如此，其他的事情还是让我们这些成年人去操心吧。”

“希望如此吧…”他低下头叹了口气，再抬起时面容显得有些狰狞，这和要问的第二个问题有关“斯内普是不是和哈利的父母有过节？”

“是斯内普教授。”邓布利多刻意提醒他并给出了答案“没错，他和哈利的父亲在这里上学时关系非常糟糕，他们互相仇恨，水火不容。”

“所以他就报复在哈利的身上？我见过许多无耻之徒，但像他这么无耻的还是第一次！”

“在了解到一些事的真相之前，无论是谁都不该受到片面的、不公的评价。”邓布利多的语气有些严厉。他知道托尼对斯内普有很深的敌意，为了打消这股敌意告诉了他一件事“斯内普教授一直在保护哈利。”

“保护？”但，适得其反。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讥讽道“用讽刺与挖苦？哈！这种保护真是闻所未闻！”

“我认为你应该尊重斯内普教授，我非常信任他。”

邓布利多的话明显带有警告的意味，可这却让对面的男孩突然放声狂笑。

“你信任他？还非常？”他仰头大笑，笑得浑身乱颤、涕泪横流、状若疯癫，仿佛这是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好一会儿，才收敛了笑容，咬牙切齿地问“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邓布利多看到他双眼通红。虽然是因为眼白充满了血丝造成的，却清楚地感受到那些血丝代表着愤怒与仇恨。

“我知道你在那神奇的经历中看到了一些事，但正如我们推断的那样，它们还没有发生。所以这不代表…”

“他杀了你！”

传播声音的介质似乎一下子全都消失了，房间里静的可怕。幸运的是这可怕的寂静仅仅持续了数秒，便被一阵嘈杂的议论声与哭泣声打破。

邓布利多没有去理会那些画像，而是表情复杂地注视着伏在桌案泣不成声的人，他感到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原以为托尼将秘密分享出来是为了帮助哈利，却没有想到自己在他心里竟然也占有一个重要的位置。

不知道哭了多久，当托尼抽泣着直起身靠在椅背上时，才察觉到邓布利多已经站在身旁。

邓布利多轻抚着他的后背，温和地说“我认为你应该去休息了。”

他用手背擦干眼泪，木讷地点了点头。平静下来后道了别，抱起书转身向大门走去。

“托尼。”邓布利多望着他的背影，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尽管理智告诉自己不该这样做，更不该在此时此刻这样做，却鬼使神差地将他叫住了。

托尼回过头来疑惑地望着欲言又止的邓布利多，尽管还不会摄神取念这个咒语，却能判断出他想得到一个答案。

第一个想到的是关于阿利安娜的死，但很快就否定了。因为那只会表现出痛苦而不是犹豫不决。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选项了。

他摇了摇头，转身便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住了，非常隐晦地说了一句“他…本可以不输。”

邓布利多手肘弯曲置于桌面，双手交叉着挡住了半张脸，只露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扇栎木大门陷入了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也可能只有一分钟。敲门声复又响起，托尼又回来了。

他站在门口，促狭地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抱歉，阿不思，还、还有件事情。”

邓布利多看着他，无声地笑了出来。他忽然很羡慕托尼，尽管他的心中也有痛苦，却得到了一个机会去治愈它。这样的机会几乎没有人得到过。

“我想起来哈利他们曾经…嗯…我是说我听到过一个词，”他不确定地说“它的发音好像是Horcrux，这是什么意思？”

邓布利多神色平静地说他也不清楚，可以去图书馆查一查。在托尼走后，他又开始盯着那扇大门沉思，但此刻所思考的事情却令他如坐针毡，不寒而栗。

“关于不可饶恕咒的事，我想知道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开除还是送去阿兹卡班？”他扣着椅子边儿，十分忐忑不安。他低下头闭着眼睛有些绝望地说“我对奇洛用了钻心咒，当时太…愤怒了…如果你一定要送我去阿兹卡班，那么麻烦你每年来见我一次。”

这一次他没有以退为进也没有耍心机，而是真的感到绝望。无论什么原因，他确实使用了不可饶恕咒，这非常严重，足够让他在阿兹卡班和摄魂怪相伴终生。

邓布利多眉头舒展，忽然笑了出来。这也使他彻底相信了托尼，聘请吉德罗洛哈特是昨天才想到的，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托尼也笑了出来，惬意地往椅背上一靠，长出了一口气。

邓布利多看到托尼惊恐的表情没有提问，而是递过去一杯南瓜汁。在他的情绪稳定下来后，才将谈话继续“那么你曾看到的是什么样呢？”

“能够顺利地说出看到的那些事情，这使你感到了轻松。”邓布利多说。

“没错，你说的对。我确实不是一个能藏住秘密的人，这些事已经压在心里太久了。而且即使不说，我的表情也会出卖我。”他半开玩笑的说。

笑着笑着他又想起了不可饶恕咒的事情，刚刚放下的心又被提了起来。邓布利多之前确实回避了这个问题，可他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邓布利多思索了很长时间，说出了他的猜想“或许是时间在作祟。你看到了未来，但是现实却发生了改变。”

“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