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震甚至可以十分清晰地感觉到，在这个过程中，自己的修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增了一大截，而且增长的全都是精粹修为，不添一丝杂质。

猫全程都处于十分紧张的状态，它压根没感觉到陈震的变化，一心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你以前也被法则缠上过吗？”

走到岔路口的时候，陈震问了猫一句。

陈震能明显感觉到它的不情愿，它不愿意进入那条路，但没有选择。

炁游经络，离开皮肤，和空气中的神秘韵律融合在一起，随后，浑身上下的毛孔全部打开，融合了神秘韵律的炁重新回拢，落在皮肤表面，顺着张开的毛孔，不断回流到陈震的经络里。

那不是通过皮肤感知到的温度，而是一股直接作用于心理的温暖，这一刻，陈震竟然觉得这黑暗笼罩下的隧道充满了温柔平和的气息，他走在其中，就像一个被母爱包围的孩子，无比安心。

“被法则缠上的时候，会不会……突然有种特别安心的感觉？”

“陈震，你怎么不走了，快走啊！”

猫摇摇头：“不会的，被法则缠上的时候，你只会感到生不如死。”

此时陈震已经来到了男人消失的位置，萦绕在空气中的温和韵律在这个地方变得更加浓郁，陈震的五脏六腑都被它带动起来，他明明没有凝炼真炁，可丹田之中却自动脱生出了一股炁。

见陈震半天没有挪动脚步，猫终于忍不住催促起来。

与此同时，空气中的最后一缕韵律，已经随着炁的回归沁入陈震的经络。

陈震回了回神，问猫：“被法则缠上的时候，修为会不会突然提升？”

陈震担忧地问猫。

下一刻，陈震的脚掌踏出火光，落入了沉闷的黑暗中，女人的声音就此消失无踪。

“猫。”陈震唤了猫一声。

猫还是很紧张，黑暗中突然响起陈震的声音，把它吓得直打激灵。

过了好一阵，它才满脸不爽地回应道：“我靠你下次说话之前能不能有点征兆，吓我一跳……”

陈震立刻接过话头：“我刚才听到低语了。”

如果猫的脸上没有毛的话，它现在已经被吓得面无血色了，它唰的一下从陈震肩膀上站起来，作势要逃：“那声音对你说什么了！”

“那是个很柔和的女性声线，她反复在说‘深空永寂，深空永寂’。”陈震的话里没有半点演绎的成分，完全是如实回答。

猫沉默片刻，突然暴跳如雷：“陈震我驲你大爷，你这么吓唬我有意思吗！这算哪门子鸟语啊，还女人的声音，你踏马是睁着眼做梦了吗，做的还是冬梦和夏梦中间的那个梦！”

“你嘴巴能不能干净点？”

“我要是这么吓你，你也干净不了！”

“我真的听到低语了。”陈震叹了口气，不想和猫一般见识。

也就是考虑到猫传授给了自己锤炼身心的法门，于自己有恩师之谊，不然的话，以陈震纵横江湖十几年，小学毕业以后吵架就没输过的话术能力，足以把猫怼到傻。

论毒舌，陈震不如猫，但论讲道理的能力，十只猫绑在一起也不是陈震的对手。

“那你肯定是幻听了，被法则缠上的人，听到的低语都是用来陈述法则的，深空永寂算个狗屁的法则……前面右拐，我闻到尸臭了，小心点。”

话说到半截，猫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毫无征兆地从极度暴怒变成了极度警惕。

陈震耸起鼻子闻了闻，并没有闻到猫口中的尸臭，但还是控制着脚腕的力量，将脚步声压到了最低。

猫的口气变化那么突然，说明前方的确出现了异常。

右拐，穿过一条笔直的甬道，一人一猫来到了一座人工开凿的石厅中。

石厅的面积非常大，一眼望不到尽头，视野可及的地面上，摆满了死人的尸体，有些尸体已经严重腐烂，释放出令人胃液翻涌的恶臭。

猫指指前方被黑暗笼罩的区域，示意陈震穿过尸海，朝石厅深处前进。

陈震强行压住内息，尽量不让自己在行走的过程中吐出来。

那股味道实在是太恶劣了，而更让人难受的是，这里的空气还呈现出一种油腻腻的状态，陈震知道，那是腐尸的尸油蒸发后蔓延到了空气中，改变了空气的质感。

猫的嗅觉比陈震强出不少，可奇怪的是，它看上去似乎要比陈震轻松很多。

走到尸体最密集的一片区域时，猫还能腾出心思来和陈震说话：

“这些都是蛰民的尸体，他们和人类不一样，人类死了以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蛰民在死亡之后，神经还能存活很长一段时间，许多蛰民会在这段时间里发生尸变，变成恶祟。喏，看到墙上那些浮雕没有？”

听猫这么一说，陈震才意识到，墙壁上那些形似霉斑的东西，竟然是大片大片的浮雕。

从形状上来看，这些浮雕的构形，和盲眼男眼罩上的符文似乎同出一辙。

猫盯着最近的一片浮雕说：“这是镇尸纹，专门用来防止尸变的。看样子，这帮蛰民里面也有高人啊，墙上这些镇尸纹，神形兼备，没有个几十年功力可绘不出来。”

陈震没有回应猫，一来是因为这一带实在太臭了，他不想将臭气吸进嘴里，二来，则是因为他需要集中起所有精神，去体味经络中传来的共鸣。

就在猫开口说话的间隙，之前融入经脉的神秘韵律竟轻盈颤动起来。

经络的颤动带动着思绪也不断波动起来，脑海深处，一幅模糊的图景正慢慢成型。

图景中的大部分区域都被烟尘笼罩着，只有最中心的区域闪烁着白色柔光。

光晕之中，一个白色的盘状物上下浮动着，它的形态非常模糊，只能看出一个轮廓，却无法辨认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伴随着这道图景出现，一个稚嫩的声音悄然响起：

“大巫要见到自己的左眼了哦。”

轻柔的音节在脑海深处反复跳动，渐渐地，陈震听懂了话语中的含义。

“深空永寂，深空永寂。”那个声音如是说。

“哎呀！不会、不会！你把法则当成什么了？那是雾原上最危险，最恐怖的东西，它不会给你带来任何好处的！你快点走吧好嘛，我踏马真不想在这破地方待下去了！！”

猫已经紧张到快要抓狂了。

猫缓缓抬起爪子，指向被火把照亮的那条岔路。

看它这副样子，陈震着实担心它会突然失心发狂，于是不敢继续停留，快步离开火光照亮的区域。

就在他走近光芒边界，即将踏入黑暗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那是一种熟悉而陌生的语言，陌生，是因为陈震从未在现实世界中听说过这种语言，熟悉，是因为白童也曾用同样的语言和他交流过。

猫没有回答，只是猛烈颤抖了一下。

陈震踏进了岔路，此时他离火把还很远，可奇怪的是，空气中仿佛有股怪异的热浪不断向他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