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他提起法明禅师时的异样神色，暗自猜测起了她和师父的关系。

莫非婆婆是师父的老情人？可是自从在金山寺修佛而来，未曾听说过师父和外界有什么瓜葛。莫非是师父还在俗家时相熟的朋友？毕竟师父可不是一出生就进了寺庙当了和尚的。

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江流直直地盯着木屋顶部的空隙，能隐约看见黑夜里的星星。

小青抱着膝盖坐在窗边，青色的衣裙裹着她娇小的身子，曼妙的曲线已然初成，稚嫩却略显妩媚的脸蛋线条柔和至极，在明亮烛光的照射下美的令人心悸。

灯火通明的木屋内，江流被捆成了粽子，躺在地上，油灯散发出的烛火照亮了江流光溜溜的脑门。

过了一会，江流扭过头来看着司命婆婆。

“你...有什么想说的？”静默的氛围很快被小青打破。

“如果我说...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信吗？”江流始终没有移开他的目光，仍旧盯着夜空。

江流思索了片刻，对着司命婆婆道：“婆婆，您是否认识我师父法明禅师？”

“司命婆婆，我如果是神使，我会图谋你们什么呢？我在遇到你们之前根本就不知道天蛇村是什么。”江流静静地道。

司命婆婆摇了摇头，不说话。显然江流的理由并没有说服她。

“嗯。”听到法明二字，婆婆的神色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竟有着七分惆怅，三分恼恨。

江流一看婆婆的神色便知道有故事，继续道：“婆婆，师父圆寂之前曾告诉我，我是破劫之人。”

听到“破劫之人”四个字，婆婆神色大变，手一挥，立刻封闭了整个木屋，给江流解了绑。

“我...”小青看着江流的侧脸，又想到了怪物面具之下的面庞，默默摇了摇头。

“圣人作易预测用，道合乾坤赞神明，天机泄在感应中，妙用灵机识变通...”

司命婆婆凝神闭目，口中喃喃念着经文，想在冥冥中捕捉一丝天机。

突然八座石雕应声炸裂，白蛇虚影惨叫一声，重新化成了戒指回到了婆婆手上。她浑身颤抖，眼角渗出鲜血，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小青立马上前扶住了婆婆。

“你身上因果太重，我强行窥探天命，已是受了反噬。但我还是看到了那一角的命运。”婆婆睁开眼，丝毫没有在意眼角淌出的血液，看着江流道。

“我看到了你被无边的黑暗吞没，你弄丢了自己，变得像野兽一样嗜杀。我还看到了你背后隐约出现的黄衣如来。但我总觉的那并不是你，或者说，我感觉现在的你并不完整。”

听完婆婆的话，江流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身着黄衣的如来一直是他的梦魇，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难以摆脱的存在。

我会弄丢自己，变得嗜杀...我...真的会变成那样的人吗？

“江流，你认为你将来能守得住本心吗？”婆婆的问题又将他带回师父授武时的岁月，那个时候师父也问过这样类似的问题。

“心生，种种魔生；心灭，种种魔灭。”江流下意识的重复了当时的回答。

婆婆听到江流的回答，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

很快，她抹去了眼角的血迹，收起笑容，严肃的对江流说：“你既然是破劫之人，就要记住自己的使命，千万不要被邪神控制了。”

江流低下头：“是，江流定不忘初心。”

“婆婆，您给我们讲讲你和法明大师的故事呗！”小青的俏皮话语瞬间驱散了房间内的阴霾。

“两个小兔崽子还想着八卦我呢？没门！”

“婆婆不肯说我们也能猜到啊，是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呀！”

“一边去，一边去，才没有！”回忆起往事，婆婆的语气竟然带着一丝俏皮和甜蜜，像极了小青。

折腾了半晌，婆婆终究是受不住小青的软磨硬泡，开始了年轻时代的回忆。

“当年，法明只是一个周边村里的穷小子，在上山采药的时候捡到了身受重伤的一条白蛇，他便将蛇带回了家救治了起来。后来时间一久，一人一蛇渐渐有了感情，在我成功化形之后也算是有过一段姻缘。可是好景不长，他很快就接到了佛门如来的旨意，让他出家为僧，斩断尘缘。”

“若他不愿，如来便会将我打杀了。他区区一个凡人，又如何抗旨？他为了保我性命，便遁入了空门。我后来多方打听，也只是知晓他的法号是法明，其他的便是一无所知...”

说着说着，婆婆脸上的惆怅愈发的浓厚。

她看了看小青，又看了看江流，语重心长的道：“你们二人可莫要重蹈覆辙。”

？？？

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江流顿时惊慌了起来，小青也有些不知所措。

而人偷偷的瞟向对方，却在不经意间对视了一眼，红霞“唰”的一下就从小青耳根升起，江流也慌忙别过了头。

“哼！”小青娇哼一声，慌忙逃离了木屋。

江流看着跑掉的小青，咬了咬牙，追了出去。

“年轻人，呵呵...”

木屋中传来了婆婆的轻笑声，宛若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孩子...

过了半晌，婆婆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狠狠的看了小青和江流一眼，道：“既然事情已经明了，作为破劫之人你也不可能是邪神神使。你既然是那老家伙的徒弟，我便为你窥探一次天机。”

婆婆手中戒指一闪，化作八座半人高的蛇形雕塑落在地上，雕塑形态各异，隐隐呈现八卦之态。一条白蛇虚影在空中浮现，首尾相衔，缓缓的游动着，带动则八座雕塑在地面上转动。

“你这么说，可有凭证！”司命婆婆的语气一下子重了下来。

江流看着司命婆婆，心知她已经相信了一半，便将手探入僧袍内，摸出了一颗金光闪闪的舍利。

夜幕笼罩着春山涧，密林中时而传出一声声虫鸣，山涧的溪流汩汩作响。

这正是法明师父留给他的。

“婆婆请看。”他把舍利子递给了婆婆。

婆婆接过舍利，释放法力感受着舍利的气息和意志，眼泪不住地向下落着，喃喃自语道：“真是法明...真是法明...你这老东西，真是好狠的心啊...”

她就这样静静的，怀着满腹的疑惑，看着江流。

一头雪白长发的司命婆婆静静的立在小青身侧，轻轻转动着手上的蛇形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