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故意问的，你就当我没问。”佛拉娜连忙说道，弘晖笑道：“无妨，我额娘弄的这个试验田，若是需要保密，就会放到皇庄上去，放在这儿的，都是不太需要保密的。”

或者说，保密程度没有那么高，不需要那么严格的。

他抬手点了点：“你刚才看了半天了，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佛拉娜犹豫了一下：“这边的稻田，好像比较稀薄？”

“是，我早知道二妹妹会来庄子上。”弘晖笑了笑，点头，大大方方的应了下来：“不过，我也是有正事儿的，昨儿庄头去了城里，说这边的试验田有一块儿出问题了，我今儿是过来看一看的。”

随即就想到，这可能是个秘密——四福晋现下还没公开稻田里养殖的法子呢，她提前问，万一日后有什么泄密之类的事情发生，她估摸就是跑不掉了。

稻子也不例外。

这个水田里养着的是鸭子。

就像是之前杂交水稻的事儿，不都是放在皇庄上进行的吗？还得雍亲王亲自出面安排人去守着，还要皇上亲自下令不许人随便靠近皇庄。

弘晖得来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鸭子的问题。

“原来如此，那你如何查看？”佛拉娜问道，她也是一时忘形了，当皇后的时候关心民生，一旦知道哪儿有天灾人祸，她都要问一问，看百姓有没有粮食吃，若是没有该如何。所以现下，是下意识的就问出来了。

这个庄子虽然也有守卫，也需要腰牌之类的东西，但就现在的时代，腰牌造假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既然也留意到这个植株稀薄的问题了，那你说，可能会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弘晖问道，佛拉娜一瞬间都觉得自己看弘晖的眼神快遮掩不住了——这人是不是傻子？专业的事情难道不应该是询问专业的人才吗？

她，佛拉娜，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像是知道水稻植株为什么会稀薄这个问题的答案的人吗？

按说，鸭子是不会有大问题的，鸭子只吃小鱼虾，虫子泥鳅之类的，不吃水稻的根，也不吃长在上面的没成熟的水稻。几块试验田，鸭子这个是最早有的，是最不会出问题的。结果，最后还是这个出问题了。

现在估摸着，这个富察佛拉娜，倒是年纪正正好呢，今年十岁，五年后十五岁……

三姑娘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她这个年纪，到了该嫁人的时候，白天夜里都是谋算这件事儿，以至于看见个人就要盘算一下人家的姻缘婚事，也实在是太无奈了。

佛拉娜已经凑头去看二格格手里的东西了——一只透明的小虾。

“稀罕吧？没见过吧？不好找呢，我第一眼差点儿就漏过去了，还是佟明月眼神好，说是有个什么东西好像，我们就又给抓回来了。”二格格炫耀的说道，说完一转头才发现了弘晖，忙打招呼：“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还穿的这样？”

她这么一说，佛拉娜也才反应过来，弘晖今儿穿着的不是便服，倒像是老农的衣服，也是真的破旧，身上还有泥点子呢，脸上也有灰尘和汗水。

这要是走在路上，估计没几个人能确认这是雍亲王府的大阿哥。

倒是自己奇怪了，看第一眼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人穿的什么衣服，只认出来这是弘晖阿哥了。

“穿的这个样子，我都没认出来。”二格格又说道，弘晖眯着眼睛，笑得颇有些深意：“看来你对你亲大哥，还是不太了解。”

说完摆摆手：“行了，你们几个小姑娘去玩儿吧，我还有事儿，你们就别在这儿杵着了。”

看二格格转身要走，忙又吩咐道：“田先生跟着过来了，你该去给田先生请个安。”

二格格顿时一脸惊慌：“额娘居然请动了田先生吗？怎么办？我就是想学学普通的算数，就寻常的看看账本什么的，这种琐事，用不着田先生吧？”

佛拉娜听着这兄妹俩的话，心里就忍不住一动——若说有名的田先生，那就只有一个，雍正爷的幕僚田文静田先生，很受雍正爷信重，曾和封疆大吏李威，以及曾先生，一起查过好几桩贪污大案，大到什么程度呢？几乎是将整个江南官场给掀起来了，还有东北那边，换了八成的官员。

可以说，田先生大名闻名天下，他所到之处，所有官员人人自危，都谨慎将和自己有关的账本给藏起来，半点儿不敢露于田先生面前。

这样的人，在算学方面，那可算得上是人尖尖了。

佛拉娜现在就和二格格一个感觉——她们就是想学学简单的账本处理方法，用田先生当老师，是不是太大材小用了点儿？

“田先生正好有别的事儿，教导你们是他自己和阿玛请求的，说是正好可以休息休息脑子，放松一番。”弘晖说道，二格格还不解呢：“教导学生难道不是很费神的事儿吗？怎么田先生要休息，还要教导我们？大哥你是不是刚才说错了？”

佛拉娜却已经嘴角抽了抽，有点儿不忍直视了——也有点儿小郁闷，弘晖阿哥刚才的话，伤害性不大，但是侮辱性极强。

弘晖似笑非笑，伸手摸摸二格格的脑袋：“你跟着好好学就是了，别的，不用管太多。”’

又冲佛拉娜和佟明月抱拳：“二格格就拜托你们多照看几分了。”

就她这智商，基本上也暂别什么阴司谋算了。

佟明月忍着笑：“大阿哥放心，有我在，定然没人能欺负了二格格。”

二格格撇嘴：“说的好像你自己多厉害一样，还不是照样被你家那五妹妹欺负的只能到我家来避难？”

弘晖斥责了一声：“塔山！”说人不揭短，更何况佟明月还不是敌人。

二格格略有些不自在，但也干脆，转头就和佟明月道歉，佟明月摆手，然后略有些惆怅的感叹：“那不是因为我不行啊，是因为敌方太有背景啊，这就好像是两个人打架，我虽然很聪明，知道用什么招式，然而我手里只有一根烂木头，对方虽然不会武功，瞎出招，但对方手里有一把又长又锋利的刀。”

二格格噗嗤一声就笑出来了：“隆科多可不是一把好刀。”

佟明月摇头：“不，他是，至少现在是。”

弘晖摆摆手：“行了行了，可不要让田先生久等，你们快些去吧。”

二格格忙给弘晖行礼，然后就带着佛拉娜和佟明月去庄子里，庄子外层还有个院子，田先生就是暂住在这儿的。她们过去的时候，田先生正在整理书籍，见她们进门，就招手：“受四福晋所托，这段时间，我来教导你们几个算数，现下，我先给你们出一张卷子，你们自己做，好让我知道你们水平如何，也好确定日后该如何教导。”

二格格顿时苦了一张脸，佟明月也转头做了个鬼脸，唯独佛拉娜挑眉，考试这事儿，就这么普及了吗？

不过，见面就考试什么的，这位田先生，看来是个要求十分严格之人啊。

这样也好，自己不就是想要个严师，然后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吗？

到时候就不是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而是二十多的老姑婆了。对于女孩子来说，十五六算个分水岭，十七八算个分水岭，二十岁，那就更是一条生命线了。

佟三姑娘向来果断，立马就将弘晖给放到一边去了——不能给她带来好处的，通通都不要。

就算她内里是个老妖精，但是，弘晖知道吗？弘晖既然不知道，他是怎么会对她问出来这个问题的？

二格格久等不到佛拉娜，已经带着佟三姑娘找过来了：“佛拉娜，我和你说，我们找到了好东西了，刚才叫你去看看呢。”

“我一早就答应了二格格，和她一起到庄子上学算数的。”不等弘晖再说什么，佛拉娜就抢先一步开口，她和二格格约定在前，弘晖是后来的，就算是有什么算计什么阴谋，那也是弘晖那边的事儿了，就和她没有什么关系了。

佟三姑娘看到弘晖也在，视线在佛拉娜身上转一圈，再在弘晖身上转一圈，就忍不住挑了挑眉——说实话，弘晖的条件，实在是太好了，她当年其实也是有考虑过弘晖这个人选的。

不过，后来四福晋明确说了弘晖要等十八之后才成亲的，于是自己就默默的放弃了——还得再等五年呢，男孩子能等，她佟明月，今年已经十五了，再过五年就是二十了，能等得起吗？

就算她能等得起，可是，弘晖五年之后会喜欢她吗？若是不喜欢，她一个老姑娘从头开始谋划，再给自己挑选郎君人选，是不是又得一两年？

稀薄就意味着产量低。

弘晖点点头：“前段时间还是正常的，这两个月左右，开始倒伏，然后就会在地里面沤烂，所以就变得稀薄了。”水田里还养着别的东西，所以地里面是稀泥，不管什么东西，在稀泥里一段时间，都有可能会沤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