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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回 胡秀英约法三章

  • 作者:江湖书生红树林
  • 类型:仙侠
  • 更新:2021-07-02 06:32:59
  • 字数:11286字

大金牙见胡秀英底气十足,不禁也心生疑惑,猜想金夫人是不是看错了,或许,金夫人出于嫉妒,存心陷害胡秀英?大金牙踌躇不决,胡秀英得理不饶人,柳眉一竖,面对满院爪牙高声叱喝道:“究竟是哪个眼尖的,看见俺变成白狐狸精坏了金老爷的牲畜,今日俺胡秀英倒要见识见识。”

爪牙们晓得这胡秀英非同一般,内心先已惧怯三分,如今又闻得胡秀英乃千年白狐所化,魔法高强,连武艺精湛的金夫人都不是对手,一个个吓破了胆,要不是大金牙在场,恨不得溜之大吉,火烧王八,哪里还敢出头,只是把头夾在裤裆里不吭声。

大金牙一听见胡秀英的声音,骨头早已酥麻了,一见着她的人,不免丧魂落魄,来时的满腔义愤消失大半,只是顾念到金夫人的冤魂,大金牙强作怒颜地训斥道:“胡秀英,你干的好事?”

胡秀英瞎子吃汤圆-----心中有数,自己做的事情,焉有不知之理?胡秀英明白大金牙话语所指,只是她清楚这件事承认不得。原本胡秀英只想戏弄一下金夫人,泄一泄积压的怨愤,没料到金夫人如此气短,竟然气绝身亡。胡秀英心底委实感到歉疚,但事已至此,也已经无法挽回,惟有把糊涂装到底,瞒过大金牙再说。

大金牙带领一班爪牙直奔胡秀英的房间,想要找她算账,这时候,胡秀英房门紧闭,大金牙迫不及待地拍打着门扉,叫唤胡秀英开门。胡秀英慢腾腾地打开门,装作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慵懒地询问道:“金老爷,半夜三更,带这么多人来找小女子所为何事?”

“何人所见,让他出来当面对质。”胡秀英知道金夫人已死,歪嘴、斜眼两个喽啰自知罪责难逃,早已不知逃到哪个旮旯藏匿起来了,因此,无人出来作证。

胡秀英内心窃笑不已,暗叫活该,谁让你金家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这只是一点小惩罚,你就这般兴师问罪,那常德城里不知多少人家被你金家逼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些帐又该怎么算?

这么一想,胡秀英颇有些心安理得,不过,这些只是胡秀英劝慰自己的话,并没有说出来。听了大金牙的指责,胡秀英不以为然地说:“端的冤枉,俺只是一个弱小女子,哪有能耐残害你家的鸡鸭?望金老爷明察。”

胡秀英拒不认账,大金牙进退两难,不由得诈唬道:“刚才你明明不在卧室,那你做什么去了?”

大金牙以为这次击中了要害,胡秀英一定哑口无言,束手就擒,禁不住有几分洋洋自得。哪知胡秀英哈哈一笑,从容不迫地说:“俺是刘海家的娘子胡秀英,区区一个弱女子,哪有那等本领,金老爷你太抬举俺了。”

无论大金牙如何巧舌如簧,百般引诱,胡秀英尽管矢口否认,大金牙没辙,不得已使出最后的法宝,黔驴技穷地讹诈道:“有人亲眼所见,难道你还抵赖?”

胡秀英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谎言进行到底,胡秀英振振有词地诡辩道:“小女子上茅厕,莫非也要报告金老爷?”

众喽啰吃吃好笑。

大金牙碰了个软钉子,不觉涨红了脸,恼羞成怒地逼问道:“上茅厕去了这么久?休得伶牙俐齿,巧言狡辩。”

大金牙被胡秀英倒咽一口气,一时语塞,他眼珠一转,直言不讳地说:“你化作白狐狸精,闹得金家鸡犬不宁,连夫人也遭了你的毒手,你还敢狡辩吗?”

不过,大金牙和金夫人在南方生活多年,受了汉人文明的感化,大金牙不忍心把金夫人的遗骸抛弃野外。况且,常德之地人口繁密,风俗不同,讲究入土为安,实在不适宜遵照北方的丧葬习俗,大金牙只好依照当地汉人的做法,把金夫人的遗体用棺木盛殓了,吹吹打打安葬在北郊风景秀丽的太阳山脚下,而且耗巨资在那里修建了一座贞节牌坊,不料想一群盗墓贼闻风而至,将金夫人的墓室盗窃一空,就连那尸身也无影无踪,想是被开棺后,终被豺狼鬣狗填饱了肚皮,令人唏嘘长叹。所谓浮华如烟云,不过如此。

大金牙有意追究,倍感力不从心,大元朝灭亡在即,形势岌岌可危,官府焦头烂额,自顾不暇,哪有闲心管这芝麻粒大的小事?大金牙只得把仇恨记在汉人头上,变本加厉,巧取豪夺,为非作歹,加上官府为了挽救没落的命运,横征暴敛,为所欲为,当地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怨声载道,饿殍遍野,到处都是冤魂野鬼,长歌当哭。

本来,金夫人死后,大金牙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对貌若天仙的胡秀英垂涎三尺,一心想占为己有,一个胡秀英宁死不从,二个惧怕胡秀英使出那千年白狐的手段,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只能巧言令色,威逼利诱,软硬兼施,但胡秀英拒不上当,大金牙无可奈何,只得选了个吉日央求胡秀英施展魔法,大金牙盘算着,等打完了井,再设计陷害她不迟。

对大金牙的狼心狗肺,胡秀英心知肚明,她决定将计就计,好好惩罚一下这个贪得无厌、人面兽心的恶魔。再者,胡秀英和夫君刘海已经分隔多日,心中甚是挂念,也盼望早点了结这件事,偿还了大金牙的孽债,巴不得好跟夫君团聚。

这一天早晨,大金牙特意吩咐厨房做了常德城有名的麻辣牛肉米粉,邀请胡秀英一起享用,胡秀英担心大金牙从中做了手脚,不肯轻易下箸,大金牙自然明白胡秀英的意思,装模作样地说:“小娘子到本府多日,发生了很多事情,本老爷无暇招呼你,如有不周,请多多包涵。”

胡秀英料想大金牙如此虚情假意,其中必定另有文章,便一语双关地讥讽道:“金老爷客气了,小女子代夫为奴,本该俯首帖耳,当牛做马,没承想金老爷待若上宾,每日锦衣玉食,哪有什么招待不周。若过于周全了,小女子无以为报,反而过意不去。”

大金牙听出了胡秀英的弦外之音,隐隐含着讥讽之意。大金牙扯扯脸皮,挤出一丝不自然的笑容,尴尬地说:“小娘子别客套了,这是特意给你做的常德城最好的牛肉米粉。俺是北方人,喜欢吃面食。你是本地人,听说你最爱吃米粉,就吩咐厨房专门做了一些,坐下来一起吃吧。”

胡秀英半真半假道:“金老爷是贵人,小女子俺是一介草民,和金老爷同桌而食,不合身份尊卑。”

这句话倒并非全是虚语,在封建专制社会里,任何事情都讲究上下尊卑,主子和奴仆不能同桌而食,也是一种封建礼教的规矩。

大金牙满不在意地说:“什么主仆尊卑,本老爷说了算,在这一亩三分地里,本老爷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小娘子就不用推辞了,辜负了本老爷的一片好意。”

胡秀英见大金牙说得在理,似乎没有恶意,不禁有点动容,但基于前面的教训,她还是心存戒备,从容不迫地说:“既然金老爷一片盛情,小女子却之不恭,俺盛了一些到房里去吃吧。”

大金牙知道胡秀英信不过自己,暗地里十分提防,大金牙不以为然地说:“小娘子一味推三阻四,莫非怕本老爷下毒么?本老爷先尝给你看,这总可相信了吧。”说着,大金牙果真用筷子挑起一溜米粉,呼啦啦地吞下肚。

胡秀英不再疑惑,小心翼翼地吃了一碗。用过早餐,胡秀英问道:“金老爷今日兴致颇高,想必有什么好事?”

大金牙直言不讳地说:“本老爷请阴阳先生看过风水,测过八字,三日后当是吉日,适宜动土祭祀,本老爷想请小娘子开工打井,了了俺一桩夙愿。”

胡秀英掐指一算,故作惊讶地娓娓道来:“三日后的确是黄道吉日,恐有真命天子现世。”

大金牙闻之色变,连忙追问道:“此话当真?”

胡秀英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时至今日,实话告诉金老爷,俺并非平常女子,乃是千年白狐的化身,能够窥破天机,只是人前轻易不能泄露。”

大金牙平日混迹官场,惯于见风使舵,这时候,大金牙看到胡秀英亮出了底牌,赶紧下跪磕头,一个劲儿地求饶:“仙姑娘娘恕罪,先前本老爷-----不对,金某人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仙姑娘娘宽恕则个。”

大金牙一向自称“本老爷”,骄横不可一世,现在也只得自灭威风,改称自己“金某人”。

千年白狐冷笑一声,不屑地说:“金老爷何故如此谦卑?小女子不过是你家的奴仆。”

大金牙吓出一身冷汗,连连打躬作揖,口是心非地说:“不敢不敢,仙姑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还望成全金某人,金某一定感恩图报。”

千年白狐答应了大金牙的请求,大金牙喜不自胜,千年白狐沉吟道:“不过,有几个条件。”

大金牙唯恐胡秀英变卦,赶忙一叠连声地说:“仙姑娘娘请讲,只要金某能够办到的,金某绝不含糊。”

胡秀英不慌不忙地说:“第一条,金老爷要斋戒三日,每日焚香沐浴,清心寡欲,不得食荤腥,近女色。”

大金牙为难地踌躇道:“俺本是北人,自幼吃惯了牛羊肉食,一天不吃肉就浑身乏力,至于这女色嘛-----”

胡秀英脸一沉,拉长了声音道:“嗯-----”

大金牙醒过神,咬咬牙允诺道:“莫说三日,就是三十日也成。”

胡秀英继续说:“第二条,打井那天,要杀牛宰羊,香火祭祀,供奉上苍,否则,上天怪罪,不但小女子法术不灵,恐怕还会有灾祸降临。”

大金牙答道:“这个不难,早早安排人预备就是了。----还有吗?”

胡秀英微微一笑,卖了个关子接着说:“第三条最难,金老爷只怕做不到,还是不说算了吧!”

大金牙看胡秀英欲言又止,一下子慌了神,赌咒发誓地恳求道:“仙姑娘娘,你就别折磨俺了,一并说了吧。”

胡秀英不动声色地说:“你要对天发誓,如果你做不到,你该怎么办?”

面对胡秀英的咄咄逼问,大金牙不好回避,只得暗暗寻思,要达目的不择手段,好歹先蒙混过关再说,到时候四周埋伏刀斧手、弓箭手,乱刀乱箭齐上齐发,谅她一个孤身女子插翅难逃。

思忖妥当,大金牙指天发誓:“如有虚言,天打五雷轰!”

胡秀英道:“那太便宜了你。”

大金牙急不择言,一连串地说:“乱箭穿心!五马分尸!吐血而亡------”

胡秀英皆摇头不语。

大金牙想了想,狠下心来,一字一句地说:“这些都不让你满意,那就让俺沉到沅江里喂王八。”

千年白狐木无表情地说:“只要你诚心向善,天老爷就会既往不咎。你要从此改过自新,不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这就是最后一个条件,也是最重要的一条,千万莫要口是心非,阳奉阴违,否则,你会咎由自取,大祸临头。切记,切记!”

常言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大金牙骄奢淫逸,横行霸道惯了,哪里会真心悔改,从此弃恶扬善?只是迫于当下情形紧急,少不得敷衍一番,过后依然我行我素,整日酒肉穿肠过,搂住美妾寻欢作乐,丝毫不把胡秀英的劝诫放在心上,胡秀英也不理会。

好在三日一晃而过,到了吉日的这一天,大金牙表面上遵从胡秀英的意见,安排了牛羊祭祀,香火鼎盛,背地里却让赵管家院内院外埋伏了大批刀斧手,约好等胡秀英大功告成,刀斧手随即一涌而出,要将那胡秀英剁成肉泥,大金牙考虑到胡秀英有些变魔法的本事,恐刀斧手难以御敌,又吩咐赵管家在墙头暗堡、亭台楼阁的隐蔽处设置弩箭机关,安排了上百名弓箭手静候待命,只听号令一发,立刻对准胡秀英乱箭齐射,一定要将千年白狐射成蜂窝状才可罢手。

密谋停当,大金牙来到前面大院,一番虚情假意地祷告天地之后,大金牙对胡秀英诚惶诚恐地说:“吉时已到,烦请仙姑娘娘施法。”

胡秀英也不含糊,纵身而起,衣袂飘飘,宛如仙女下凡,轻盈落地,胡秀英环视了一遍四周,轻启朱唇,朗声道:“金老爷,小女子观你家气象,隐隐约约有龙凤之姿,今日要是打中了脉气,不仅飞黄腾达,富贵万年,恐怕还会--------”

“还会什么?”大金牙听见胡秀英说自己金府有龙凤之姿,心中不禁大悦,琢磨着莫非大元朝的主子已亡,好事落到自己头上?大金牙急不可耐地恳求道:“仙姑娘娘但说无妨!”

胡秀英徐徐道:“请恕小女子大不敬!既然金老爷诚意相求,小女子不妨直言。金府共有三道脉络,一道人脉,一道地脉,一道龙脉,最厉害的要数第三道龙脉,一旦打通,不仅水如泉涌,而且还会有真龙现身---”

大金牙睁大两眼,心急火燎地问道:“那又如何?”

胡秀英慢条斯理地说:“真龙现身,乃是祥瑞,主天子之兆,九五之尊。------金老爷,你可敢打?”

大金牙闻言,兴奋得手舞足蹈,一叠连声地说:“打!统统打!”

胡秀英得到了大金牙的答复,立马拉开架势,飞身施法。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大金牙闻报,嗟叹不已,预感到末日来临,惶惶不可终日。虽然京都沦陷,动摇了元朝的根基,但元军实力尚存,不甘心就此失败,纠合各种力量垂死挣扎,偶尔也有捷报传来,让大金牙颇感欣慰,对大元朝的前景充满幻想。

按照北方游牧民族的丧葬习俗,人死后应该抛掷荒野,让饿狼啃食,因为匈奴人自幼在草原长大,视辽阔的大草原为生养自己的母亲,死后回归母亲的怀抱,用尸身回报大草原的养育之恩,致使种族繁衍,生生不息,正是合乎天理人情。

胡秀英不慌不忙地说:“俺一个人呆在房中郁闷,看夜色如水,出去观观天象,为金老爷察看打井的最佳地理位置,因此,耽搁了一些时间,金老爷休要错怪小女子,辜负了俺的一片好心。”

胡秀英滴水不漏,合情合理,大金牙抓不住把柄,只得转怒为喜,虚情假意地夸赞道:“难得小娘子如此用心,择个吉日,须得帮本老爷打出几口好井,本老爷绝不会亏待于你。”

第十三回 胡秀英约法三章

胡秀英点头答应了,这件事只好草草收场。

第二天,大金牙遵照金夫人的临终嘱咐,亲自到常德府衙告发太阳山乾明寺的和尚操练军马,准备聚众作乱,官府如获至宝,立刻派兵征剿,一把火将乾明寺烧得一干二净,绝大部分和尚被杀戮,只有悟明大师带着几个徒弟幸免于难,不晓得逃往何处去了,官府悬赏捉拿,竟一无所获,渐渐杳无音讯。

大金牙一面给金夫人发丧,一面派人快马加鞭给京都报信,过了些时日,派去京都的人狼狈不堪地回来禀报,元大都已被朱元璋领军攻陷,金夫人的娘家人死的死,逃的逃,已经家破人亡,就连元主亦不知所终。朱元璋挥师南下,几十万大军饮马长江,不久即将渡江作战,力图一举平定南方,一统天下。

主意打定,胡秀英佯装不解地说:“小女子笨拙得很,猜不透金老爷说的什么,金老爷不妨明言。”

大金牙也不避讳,直截了当地说:“本老爷家的鸡鸭有何罪过,你竟残害得一个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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