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之度在他面前昂首挺胸，意气风发地走了几步。

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桑棋瑞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锁起。

广阔祭坛之上，背对孙之度的子桑棋瑞发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孙之度走近几步道：“据可靠消息，你的外甥女已经找到了！”

这里不到年关是不准来祭拜的，所以这里平时人迹鲜至。

“棋瑞兄，别生气！我知道你心里担心你那宝贝外甥女，碍于身份，碍于以前的事，不便承认。这不，我就先把她藏起来了！就等你什么时候能收起你那驴脾气，再给你送来。怎么样，你个老东西，不谢谢我吗？”

哪知这子桑棋瑞仍旧面不改色，历声说道：“外面人的死活与我无关！我警告过你，外面的事少插手，万一哪天引火烧身，追究起来我可不会念及你是长老就对你手下留情！”

孙之度也豪不示弱，同样高声回道：“老倔驴，你别装了，你手下的人也在打探红叶的女儿，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徒弟已经和你的人打过照面了！你还不承认！”

“哼！要不是你插手，我的人怎么会跟丢了水晶棺。你胆子也忒大了，幸亏洛清河大意，没有跟着运送水晶棺，不然被他发现你还能活着回来在我面前嘚瑟？”

“你以为你收了八面灵通裘济安做徒弟就了不起吗？还不是一样连个人也找不到！同样废物！”

一听子桑棋瑞这么说，孙之度瞬间眉开眼笑，心道：这老家伙终于承认了，他确实放心不下萧听寒的安危。暗地里非洛清河手下的另一支神秘力量也在打探萧听寒的下落，原来真的都是他搞的鬼！

“我可不怕，我又没有你身上那弥足珍贵的神血，他抓了我也是白抓！”

孙之度对着子桑棋瑞眯起眼睛，带着嘲讽意味道：“倒是你，一身神血加持，吓得缩在这湘幻，一缩就是几十年啊！”

缩，这个字是形容王八的吧！这老东西骂我？子桑棋瑞气得脸红脖子粗，反驳道：“滚！你还不是一样，不敢拿真面目示人，躲躲藏藏，有本事你去外面把你自己身份告知天下！”

子桑棋瑞一听更怒，脸拉得很长，眼睛变成三角状。

“我还说我吧把结界打出个窟窿呢！你有证据吗？”

“你个老东西，你还敢破坏结界，你活腻歪了！”

“老倔驴，我说的你就信啊！你自己不长眼睛的么？你不会去看啊！”

……

很久很久以后。

二人从后半夜一直争论到天明，直到日出十分，二人哑了嗓子大声说不出，方才住口。

孙之度一只手捶着后腰，一只手揉了揉喉结，无精打采地道：“看来你还没老，这劲头，感觉像是回到了十八岁那一年，那个和我舌战三天滴水未进的野蛮小子！”

子桑棋瑞压着喉咙，斜眼看着他说道：“你也是，唇枪舌剑，那张嘴依旧不饶人呀！一句不落地还击，丝毫不给留空隙。”

二人对视一眼后哈哈大笑，坐在了地上，直腰揉腿揉肩。

“哎，不管怎么说，你这老家伙总算是承认了你心里有你那外甥女，这点我很欣慰，总算是帮到你的忙了！我还真怕我替你救了人，你反倒不领情呢！”

“我的亲外甥女，我怎么能不在意，这么多年我一直把她挂在心上，就怕她再重蹈她娘的覆辙。当年，要不是那件事闹得太大，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我又怎么会看着自己的女儿惨死却无动于衷呢？”

“说到底，你也后悔了吧！”

“怎么不后悔，你最疼爱的女儿没了，你不心疼？可是，如果我贸然出现，一旦身份败露，势必会把那场风波闹大。况且你我二人练手都未必是洛清河的对手，出去定是死路一条！”

“我也猜到了这点，所以从来没有指责过你这个爹当的不合格，也没有说过你做的不对！”

“滚！背地里没少说我无情冷血，你以为我耳聋听不见是吗？”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实在懒得和你争论了。人都回来了，你不见见她吗？”

孙之度突然认真地看着子桑棋瑞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机，等过些日子，我亲自主持大会欢迎她回家！”

不知道这老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还要等些日子！不过，他总算是接受了这流散多年的亲人，终归是件好事，理应庆祝庆祝！

“呦呵！又改口了，那好，我也学你，你说我出去过，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你也是血口喷人！”

“是你说的，你把我外甥女藏起来了！你还想抵赖？”

“哎！说你驴脾气你还不信，看看，我就是和你逗几句嘴，你还当真了你，一把年纪了还和年轻时候一样火气那么大，一点长进都没有，丢不丢人！”

孙之度一面用言语平息子桑棋瑞的怒气，一面又小声嘀咕：“头上顶着湘幻大长老的威名，除了年纪大也没见你多优秀！”

湘幻之境最有名的要属那禀空坛，那里原是一处祭祀彭祖用的法坛，后来逐渐被重视，几经修缮，如今又给神像镀上一层金粉，使之富丽堂皇，更具神秘色彩。

子桑棋瑞一听，双手叉腰，老嘴一撅，继续还击：“你个老东西，别以为我会一直忍你，你以为你帮我把外甥女藏起来了，我就会感谢你，就冲你三番五次私自插手这件事我就能治你的罪！”

孙之度一听，也叉起了腰，道：“老倔驴，你还敢治我的罪，谁给你的权利？咱们平起平坐这么多年，还没见你这么嚣张过。来，你今天说清楚，你没有出去过你怎么收买别人替你办事？还说我，自己没少往外跑吧！老祖宗的规矩你都敢破，还有脸说我！要治罪也要把你自己也带上！”

“你哪知眼睛看见我出去了？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是血口喷人！”

子桑棋瑞神情立刻紧张起来，眼角余光流转一周，下一刻又平静下来，淡然问道：“我说过，外面的一切与我无关，那不是我的外甥女！”

就知道这老倔驴会这么说，孙之度为了激他，继续往下说：“人是有了下落，可是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