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妃喜笑道：“臣妾也盼着这一天，永和已经出嫁，臣妾现在最操心就是承侠这孩子的将来了，若是真能看到他娶妻生下那一天，臣妾那时候就是即刻死了，那也能含笑九泉了。”

凌霜啐道：“什么含笑九泉的，孩子还没长大，净说这些丧气话，也不嫌晦气。”

春意正浓，坤宁宫的牡丹花也早早盛开，凌霜和荣妃正抱着各自的儿子赏着花。

凌霜见荣妃有了儿子，再加上已经嫁出去的女儿，有子有女，正好凑成一个‘好’，却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素罗纱长裙，看着十分简素，不觉道：“你好歹四妃之一，又给皇上生了一个公主一个皇子，怎地穿得这般朴素？”

除夕之夜奉先殿的一场大火，吹起了勃勃野心之下的暗潮汹涌、勾心斗角，也让明德二十六年的春天提早到来。

凌霜拍了拍她的手臂：“会的，你的孩子会平安长大，本宫的孩子也会平安长大，承健和承侠兄弟俩只差了两岁，而选秀却是三年选一次，等他们长大了，咱们再为他们选媳妇，一起看他们娶妻，一起看他们生子。”

荣妃拂了拂近身的一朵青龙卧墨池，低低道：“臣妾比不得惠妃有福气，生了个好儿子，如今皇长子已经长成，又受皇上重视，自然母凭子贵，衬得她雍容华贵，人生得意。”

凌霜微微沉吟，不禁想起前世的荣妃，为皇帝生育了五子一女，却夭折了四个儿子，倘若这四个儿子不夭折，皇帝就算不宠爱，看在这么多儿子份上，也会给她体面尊荣，何至于过得这般凄凉。

荣妃道：“是啊，在这个充满算计的后宫，最担心的就是孩子还没长大就被人算计了，这一点臣妾是真真羡慕惠妃。”

凌霜唏嘘地叹了一声：“话虽如此，同为四妃，你又比惠妃多了个公主，也不该……”

荣妃摇了摇头，脸上浮着岁月静好的浅淡笑意：“臣妾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岁，肯定要跟惠妃比个高下，可是现在臣妾老了，见多了风浪，也逐渐明白到权位富贵再好，也不及儿女承欢膝下，现在臣妾什么都不求了，只求永和在婆家能被公婆喜爱、能得丈夫敬重，能早日有个孩子，只求十三皇子能平安成长，不要像他前面的几个哥哥似的夭折。”

她转念又想，前世荣妃纵然不幸，至少还活了一子一女，至少还得了个善终，哪像自己被枕边人算计掉了孩子，算计掉了生育，算计掉了一生，最后凄惨死在坤宁宫。

白居易有诗云：“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荣妃不以为意，淡淡道：“臣妾是上了年纪的人，早已失了容色，要是穿着花花绿绿的，岂不叫人笑话，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

凌霜道：“正因为上了年纪，比不得那些鲜嫩的新人，才要打扮得好一些，用雍容华贵撑住自己的年华，你看看惠妃，打扮得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