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颉利此时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北边，铁勒九部不满他的统治，以薛延陀为首，已经抄起家伙跟颉利干了几次。

既然突厥是敌人，就要用最凶狠的手段对付。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当时教李世民怎么对付突厥的时候，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

颉利定都于定襄城，就在唐朝边境不远处虎视眈眈，不时南下骚扰。

草原上，尉迟恭也详细地讲了讲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其实说来也很简单，要把这些因牛瘟死去的牛羊尸体，想办法弄进对面那片牧群里去。

按史书记载，再有两个月，铁勒诸姓就会推举薛延陀首领夷男为可汗，李世民还将派人册封，承认他的地位。

事实上，这个部落已经是颉利牙帐之外，距离比较近的一大型部落了。

而今，梁师都早已被灭，唐朝终于得到了统一。

尉迟恭正是带队从关内道一带进入突厥领土，一路向东北方，绕了一个大圈子，这才接近了定襄城。

一行人原地待命，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往南再去几百米，一弯小河在这里积成了一片小池子，微风吹皱了一池秋水，显得恬静而又美好。

这是他们这些日子里见到的最大的一片牛羊群，想必这个部落的地位也一定不一般。

“你们几个，去把这两具尸体扔到那池子里去！”

“还有你们，把这几具弄到那些牛羊堆里！”

“其余人散开，加强警戒！万一遇上突厥人，格杀勿论，绝对不能让他们发出任何声音！”

尉迟恭心里也不禁捏了把汗，此时已经是黄昏了，望远镜的作用也没那么大。

只能让手底下的人都打起精神，做好防备了。

这批人马分成了三方，在夜幕的掩护之下，展开了行动。

这些大唐的军人，硬生生顶住了那股恶臭，一声不吭地将麻布袋提起，慢慢向着前方挪动。

“扑通”两声先后响起，河畔的人已经率先完成了任务。

他们在麻袋里塞了不少石头，沉进了池子里。

包裹着两具不成形状的牛尸，在水里撞开一道道波纹。

那些尚未干涸的腐烂后的恶臭体液，也随着水波一圈圈晕开，渐渐消散不见，与这潭水混为一体。

这一组四人压低了身子，向着尉迟恭的方向匆匆赶回去复命了。

另一侧，剩下一组人却遇上了一些麻烦。

那些牛羊生得很是警惕，他们这些陌生人一旦靠近，一些牛羊就开始焦躁不安地用蹄子踏着地面。

为首的人当即下令停下脚步，不再往前过去。

夜色如纱布一般笼罩了这片大地，突厥人帐外的火光已经映红了那边的天空，肉眼可见。

以这种距离，一旦这里的牛羊群发生大面积的异动，立刻就会被发现！

眼看着他们与这些牛羊之间的距离僵持在了数米开外，再难进一步。

带队的人灵机一动，低声喝道：“把你们身上的军粮都拿出来！”

一声令下，这些人立刻便从身上摸出来一只口袋。

他们随身携带的这些袋子里装的都是粟米，这玩意在军队里是可以人马共食的，有时候还会作为精饲料掺在普通饲料里，以保持战马的体力。

这几人一点点把粟米向着对面的牛羊抛洒过去，很快便有几头胆子大的，嗅到了这些粟米的味道，低头啃食起来。

“有用！”

一人语气里带着喜悦，低声叫道。

几人有条不紊地把麻袋里的尸体倒了出来，又在周围撒了一圈圈粟米，随后扯了些草细细掩盖了一番。

此时，丰茂的牧草却成了他们最好的伪装。

突厥人不会注意到，这些茂盛的草丛里，掩盖着多么强烈的杀机。

等他们的牛羊将这片草地啃干净，这些尸体早已腐烂殆尽，依然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么大群的牛羊，偶尔死几头也很正常，突厥人只会将怒火发泄到周围的狼群身上。

夜色中，这群唐人就这么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了。

看到这群陌生人的离去，那些牛羊终于不再焦躁，放心地啃食起眼前的牧草。

偶尔有一两头牛、羊走过来，混着青草，嚼起了地面上的粟米。

身侧就是数头死状凄惨同类，但它们并不作理会。

那些尚未完全腐烂的尸体里渗出的液体，就沾在这些青草、粟米之上，被它们吃进了肚子。

吃饱之后，它们便回到了牧群之中，眨眼间便消失不见，再也找不出来。

不远处还有几头牛走到了池塘边，埋头喝起了水。

而在那片突厥营地里，部落首领被火焰映照得满面红光，心情愉悦地眺望着营地外的牧群。

这些都是他的财富，也是他身份地位的象征。

再有一些时日，这片草地就要被啃完了。

到时候，这个部落也将继续迁徙。

沿途他会遇到许多大大小小的部落，那些部落的人看到他的牛羊群，会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已经做好路线的规划，要特地从定襄城那边走一趟。

倒时候见到可汗，也许会称赞他一两句呢？

当然，他最期待的，还是跟着可汗去叩边。

大唐那片富饶的土地，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呢！

显然就地生火是绝无可能的，他们得赶紧离开此处。

尉迟恭终于不再等待，他手指那片水域，点了几个人的名字。

方圆数里内，这是唯一的水源，也是这些牧群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广袤无边的大草原上，大大小小的河流在这里纵横交错地分布着。

姜升自然听不到这些大唐士卒的心声，也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

牧民们追逐着水源，在这片草原上游荡。

此刻，正有不少牛羊在那条小河、那片池子里饮水，借着望远镜，尉迟恭还能看到上游处一缕缕青烟升起，那是突厥人的营地所在。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秋天的草原昼夜温差极大，这支军队必须得生火抵御寒冷与野兽。

对待同志要如春天般温暖，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