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玉衡骄傲的地答道：“父王在教儿臣如何修剪盆景呢。”

太子脸上挂着慈和的微笑，“是啊，衡儿很是好学聪慧。”

一个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走了过来，五、六岁的样子，胖乎乎的，穿着小袍子，腰板挺直，步伐稳重，小小年纪已经有上位者的威仪了。

这是太子的嫡长子，龙玉衡。

近午的阳光照在太子杏黄色的龙纹锦袍上，显得璀璨又威严。他轻轻剪去细弱泛黄的旁枝以及影响形状的松针。松针纷纷坠落，有一些挂在太子的锦袍上。

太子妃拉住龙玉衡的小手儿，笑道：“衡儿跟你父王谈什么呢？”

太子揉揉他的头发，耐心地道：“有些叶子已经黄了，长着有碍观瞻不说还有可能带累好叶子。有些叶子虽然是新长出来的，但它没长在正地方，影响美感，坏了整个盆景的观感。所以，该剪的必须得剪，不能心软，不然浪费了整株松树。”

龙玉衡若有所思地歪头想了想，抿唇点头，“儿臣受教了。”

小家伙儿得了夸奖，骄傲的小下巴又扬了扬。

太子笑道：“免礼。”

龙玉衡抱着小拳头儿，一板一眼地给太子妃行礼，“儿臣见过母妃。”

太子将剪刀放到宫人捧着的托盘内，接过贴身太监捧上的湿帕子擦手，似是顺嘴地问道：“送到睿亲王妃了？”

太子妃温柔一笑，道：“在十里亭见到了，等她与睿亲王会和启程，我们才回来的。”

太子将湿毛巾随意地扔到宫人端着的托盘内，不经意地一抬头，瞳孔就是一缩。

太子妃换了常服，走了过来，见到这父慈子孝的情景，露出一抹微笑，端庄地行礼：“臣妾给太子殿下请安。”

叔王着急地道：“父皇，睿亲王叔刚出发去封地，西方就出现血色红云，不知是吉是凶啊？”

太子道：“天之异像，也不一定指某一片儿封地，还是请国师来问一问吧。”

叔王赞同道：“对对，国师一向与睿亲王走得近，他一定会尽全力推算的！”

宋子帧也看到了天上的红云，已经进了宫。他天生有一种仙风道骨的超然姿态，如天边的云像翱翔的鹤，行走间带着不食人间烟火的闲适潇洒。

但不管他表面上看起来如何优雅闲适，近了御书房，也不由自主的肃穆慎重起来。脊背更加挺拔，唇角却微微上扬。

门口的小內侍看到他，忙道：“国师大人，快请进，皇上和太子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皇上温润的声音传来：“让国师进来。”

宋子帧抬步迈过高高的门槛，看一眼坐在龙椅上的皇上，躬身行礼：“贫道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不悦道：“怎么来的这般慢？”

宋子帧一甩拂尘，高深莫测地道：“贫道看到天空出现了红云，推演了一卦，进宫来禀告皇上。”

皇上眉头微蹙，身体微微前倾，“是凶是吉？”

宋子帧淡声道：“凶吉难测。”

叔王和五王爷异口同声地道：“这是何意？”

宋子帧云淡风轻地一笑，道：“因为那是人为制造出来的，是凶是吉全看背后之人的操作，和想借用的刀会不会受他们的挑拨利用了。”

皇上眸光一沉，“哦？如何破？”

宋子帧道：“撒出暗探，谁在百姓中散播谣言，将人抓来一审，就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了。当然，也有可能有人借此机会捏造谣言，浑水摸鱼。”

几个阁老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刚才没针对谁，不然成了浑水摸鱼的那一个。

叔王眸光一转，道：“国师怎么知道那是人为的？天上的云那是天像。”

阁老中的礼部尚书道：“百姓们恐怕不会相信，还是会众说纷纭。”

仲王道：“百姓愚昧，懂什么？谁议论抓谁就是了！”

太子凝眉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因此抓人总是不妥。”

叔王瞥了他一眼，心道就你会装仁善！

现在外面，百姓们已经议论纷纷起来：“血色红云出现在西北方，西北方将有一位圣人自血火中走出！”

“那云彩的颜色像血似的，不祥啊！会不会出现反贼，祸害东莱江山啊？”

“你没听说是圣人吗？圣人怎么会祸害江山，只会造福百姓啊！”

“圣人？不是只有皇上才能称圣人的吗？莫不是……”说这话的人，猛地捂住了嘴，一副不小心说漏了的样子。

也有普通百姓猜测，“红云都是祥云，是吉兆，睿亲王剿匪一定成功！”

“对哦，今天睿亲王率兵出征，可是国师算出的吉日，吉日出现的云自然是祥云。”

“国师不会算错的，咱们该干嘛干嘛去吧。”

有人反驳道：“祥云也分对谁啊，对于睿亲王来说是祥云，但对于旁人来说，可不一定是祥云了！”

五王爷似是吓得面如死灰，“父皇，父皇，您看到刚才的血色红云了吧？怎么会在西北方？儿臣和睿亲王叔的封地在那个方向，会不会有事啊？”

几个内阁大臣交换了一个眼色，没有说话，陈丞相闭门思过，他们发表意见得掂量掂量。

只见，西北方的天空上突然出现大片的红云，如血奇诡，随风涌动，得一盏茶的时间才消失。

太子妃的脸色凝重下来，“这，天象有异，不知是凶是吉啊？”

东宫，太子正在廊檐下，手持花剪修剪一盆造型优美苍劲的松树。

“孤去见父皇！”太子撂下这句话，急急地往宫里赶去、这诡异的红云出现的时间不短，很多人都发现了，宫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仲王、叔王、五王爷和几个内阁大臣都赶了过来。

皇上也看到了，站在廊檐下久久未动，阴影里的脸晦暗不明，“宣国师！”

看到太子他们急匆匆走来，深邃的眸子里陡然闪过一丝利光，随即垂眸掩下。

他伸出一只小胖手儿，小心翼翼地捏去太子袍子上的松针，“父王，为什么要剪掉这么多叶子？有的刚长出来没多久的样子。”

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充满灵气，抿着小嘴儿，很是可惜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