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军士拿起大勺从楚闻的碗里舀了大半的米粥出来，又舀了大勺米汤放进楚闻的碗里。

“快走快走，下一个！”

“身为洛国儿女，我怎能不同师父来呢？”慕瑜语气也是有几分熟稔亲近之感，笑容温和地伸手接过军士递过来的粥。

紧接着，慕瑜笑眯眯地转身另一只手拉着长湘的手腕让她向前一步给他们介绍着：“这是我师妹，叫长湘。医术很好的，这次也是将军让她过来历练历练。”

军士难得舀了一碗比较稠的米粥递给慕瑜。

“咋滴！女娃子来战场不能多吃点吗？更何况小慕姑娘杀的敌人比你这个新兵袜娃子多了去。”军士不乐意了，黑乎乎的脸上眉头一拧，手上的大勺敲了敲锅沿，发出沉重的咚咚声响。

“长湘姑娘客气了，以后受伤还麻烦你呢！”

“下一个！”等到长湘和慕瑜端着粥走后，军士大喊一声，楚闻立马向前。

楚闻：“……”

“这量少了，我刚刚看见你给她俩打那么稠的粥。”

这士兵大多都是白川带的兵，自然是跟慕瑜更熟悉了。

……

“哧溜！”

长湘同慕瑜蹲在营帐空地的一边，双手捧着碗，低头吸着粥。

“喏！”军士随手一舀，将粥递给楚闻。粥不稠也不稀，但楚闻可是刚刚看见了慕瑜她们粥有多稠的人。

“略有差距。军中不可私斗，但我之前求了师父，师父也应允了。我等会跟他比一场，不比他心不死，之后几天可能会去打扰你。”

“师姐，还是我来吧。”

“你来吗？”

“嗯，我来。顺便也显示一下我有实力待在军中，也省得日后有人借我给诋毁师父和师姐觉得战斗儿戏。”长湘两手擦了擦左右的衣袖，慢悠悠地起身。

慕瑜自是知道长湘来同楚闻打更好，但想着长湘不喜动手，那能不让她动手就不让她动手。

长湘学剑没有追求什么登峰造极，是以一年前学会了剑谷所有剑招后，除了每日早晨日常习剑，就鲜少再主动练剑的时候了。

这样的行为在慕瑜眼里，放在师妹季云身上，那自是懒怠。但若放在长湘身上那就是：师妹性子温和，不喜动手罢了。

“好，不可大意。楚闻的内力在同辈中也是顶尖的，要小心些。”

慕瑜闻言看着长湘想了想才点下头，她没有说出来的是：万一若是有什么意外，我就在旁边护着你。

“放心了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实力。”长湘脸上也显着笑意，她看见楚闻已经解决完了粥，便拿下背后的长剑，朝楚闻那边走回去。

慕瑜和长湘在营地里本来就是最显眼的存在，再现在加上一个楚闻。

军中还是跟白川、楚申他们打过几次仗的士兵居多，大都了解楚闻和白川弟子之间的事，这会几个不怕事的见长湘把剑拿在手朝楚闻走去，已经激动地吹起口哨了。

之前长湘和慕瑜两人讲话，声音没有过多压低。而楚闻内力也是深厚，自是听到她俩的谈话，虽说对慕瑜和长湘轻视他感到有些不舒服，但听到长湘要跟他比试还是兴奋激动漫上心头。

“现在比吗？”长湘抓着剑站在楚闻面前低头看着他，声音清冷。

“当然。”楚闻抓起一旁的长矛一脸兴奋站起来，两眼放光只盯着长湘。

不知道是白川的一直关注着还是怎么样，楚闻刚答应下来。就来了个裨将安排着让周边士兵腾出了个空地。

军中没有娱乐项目，这会能一边喝粥一边看打斗，是一件大乐事。士兵们自然喜洋洋的端着碗朝外走出，很快就空了一大块地。

“这个女娃子看起来挺弱的啊！”众士兵中响起一声嘀咕。

“你不拔剑？”楚闻看着七步外的长湘，见她只是拿着剑看着自己，一动也不动，顿时出声提醒她。

“不是点到为止吗？剑气森然，拔剑了可能会伤到你。”长湘面无表情地说着。

“你这徒弟可是有些傲啊？”远远瞧着随长湘话落，楚闻和周边观战的士兵都愣了一下，楚申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朝旁边的白川玩笑道。

“这那是傲啊！长湘她有这个底气。”白川呵呵一笑，看着楚申的眼里闪烁着得意的光芒。

他现在就等着长湘三两招打败了楚闻，让他同旁边的老匹夫炫耀炫耀。

“得了，开始了。”

别看楚闻有些莽和倔，但一旦端起他的长矛，双目凝神，一脸认真的地看着长湘后，身上的气势顿时升起一大截。

“你先出手。”长湘抓着剑柄的手向上轻轻一抛抬，瞧着楚闻抬抬下巴，示意他出声。

“我先出手？”楚闻闻言一愣，意外地看着长湘。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楚闻脸上却没有浮现被轻视的怒意，反倒是沉稳地点了点头，不敢轻敌。

“！”锋利的矛头随着楚闻抬手向前一挑，在众多士兵还来不及反应之际，直直朝长湘刺去。

“森！”矛锋凛然，自带一股肃杀之前，横扫寒风。

照以往的习惯这般攻势长湘都是下意识就退避过去的，但这会长湘面色平静恍若不觉对面攻势的凌厉，直抓着剑迎劈了上去。

“嚯！”周围的士兵惊了。

“铛！”

长剑截停长矛，兵刃相接的嗡鸣声在场上每个人耳边经久不绝。

楚闻涨红的脸清晰映在长湘的眼眸里，长湘脸色不变依旧是那个苍白的样子。而楚闻紧握着长矛的双手微微发颤。

在没看清门道的士兵看来两人兵器只是试探相击一下迅速分开。

有眼力好的士兵自然瞧清楚了这一幕，不禁低头佩服赞了一句：“不愧是白将军的弟子，这力道够大的！”ぷ99.

几息之间，两人的兵器又连续几次相击，长湘手里为出鞘的长剑还稳稳握在手中，但楚闻手中的长矛已然微微震动。

楚闻眼神紧紧盯着长湘，只觉得心里头差点喷出一口血。

几下的试探他自然吃惊对方的力道比自己大得多，察觉不妙，便瞬间调换了攻击方向。

但不论他的招式怎么变化，对方都是直冲上来，以力卸力，让他完全无从下手。攻击都碰不到对方，反而要被对方打过来的力道震得气血糜乱。

“个鬼的，她长得怎么柔弱，怎么力气那么大。”

长湘的力道都是在内力的加持下打出去的，楚闻自然不可能想到长湘会有如此雄厚的内力。

在外人看来两人是打得难舍难分，不分上下，但不知楚闻心里是那个憋屈啊！他完全是被长湘压制了，每一次出击，简直完全是为了抵御长湘扑面而来的招式。

长湘也没有动用什么剑招，犹如莽夫的攻击一般，横劈竖砍。却是让周围的士兵觉得正常，容易入眼，自然看得更是津津有味了。

剑鞘作刀砍在长矛上，再一次震得楚闻虎口发麻，他心里只觉得后悔，甚至还隐约觉得长湘在欺负人。

“这胜负已定了。老匹夫，你这徒弟可不厚道。”楚申还是笑呵呵地望着远处的战况，这会早已看出长湘完全压着楚闻打了。

“什么不厚道？不是楚闻要打的吗？况且长湘这般打还是给楚闻留了几分面，不然一开始就一剑把他砸晕了，那你面子可过得去？”这话白川听着可不乐意了，眼神一翻，嘴上毫不留情说道。

“况且这一战之后能让他这几天好好沉下心，到都到战场了，心性还那么急躁怎么得。”

“呵呵……老匹夫，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之前你带着徒弟去同其他人拜访了。敢情是炫耀你是收了这么一个徒弟。”楚申瞧着白川笑开花的脸，思索一阵，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说剑道，她的内力我竟无非看出深浅。你怎么收的这个徒弟？你竟然有这个运气！”

“我声名显赫，自然是长湘她诚心来拜师的。”白川好得意，背手在后，摇头晃脑地转身向营帐里走去。

“……”

长湘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大概半柱香后之后接收到慕瑜的眼神，控制着攻势和力度缓和下来，最后同楚闻心知肚明的打了个平手。

楚闻能有什么意见，他就没这么憋屈过。还要感谢人家没有再坚持下去把他弄得硬生生喷血，颜面扫地。

两人各自收回手中的武器，左右围看的士兵顿时哗啦啦拍起手了。

“不错不错！”

“长湘姑娘很厉害！”

“看起来同小慕姑娘也不相上下。”

“不愧是白将军的弟子。”

……

长湘眼神平静地望着楚闻，实际上她眼眸稍稍下敛，眼神分散，只没有目的地朝前看着。

她对比试的结果看来明显的没有欢喜也没有失望意外，加上脸上覆着冰冷的青铜面具，又不能让人窥见她的面容，又予人多了几分神秘感。

相比于喘着粗气的楚闻，长湘依旧文弱清冷的平静模样更加加深了在众士兵心中不可招惹她的直觉。

长湘转身向慕瑜走去。

慕瑜站在不远处，没有同士兵们那么欢乐，但嘴角是愉悦地轻弯着，温和地看着长湘。

“师妹好厉害！”

“嗯。”慕瑜伸手过去拿过长湘手上的碗，“我之前打败过他两次。平日碰上的话总是会被他缠着比试比试。”

“他不及师姐厉害吗？”

周围也多是各自低头喝粥的士兵。

慕瑜抬头朝对面的楚闻望了过去，果不其然这人低着头一边喝粥一边瞧着她们，碗遮住了他大半边脸，余着一双眼睛紧紧朝她们这边看着。

“小慕姑娘，你这次又跟白将军来了啊？”令长湘有一点点惊讶的是，发粥处的军士竟然看起来同慕瑜很熟。

“师姐，他什么身份？”长湘自然也察觉到楚闻不死心的眼神，她喝完最后一口粥，抬起袖口擦拭着嘴，疑惑出声。

“楚申将军的儿子，一直想拜师父门下，但因为一些原因，师父没有收他。”慕瑜同样抬手擦擦嘴，语气温和地向长湘解释。

“不甘心，争强好胜？要打败我们向师父证明他更厉害？”长湘抬眼又朝楚闻看了一眼，平静猜测道。

“是小慕姑娘的师妹啊！看起来年纪还那么小。”军士哈哈一笑，很给面子地舀了一大勺稠粥给长湘。

“多谢。”长湘脸上微微露出些笑意，诚恳同军士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