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会。”

“那你是觉得那些朝中重臣的夫人都是笨蛋吗？我每给一个人看一次病，就探一回朝廷里的事，她们就不会起疑吗？”常恨春说的这些事情，乔恩羡早就想过。“而且，你当真以为那些夫人能知道什么重要的朝廷信息吗？”

“我们住在城南的八方客栈。不过，白日里我应该不在客栈，因为要出门给人治病。但是，依我看蔺大夫的病情，他最早也要明天才会醒过来。”睨着乔恩羡自信的脸庞，段氏心中忽然生出一股英雄不问出生的感慨。

“沈大夫仁心仁术，出去抛头露面实在是太委屈你了。若是你不嫌弃，我可以介绍几位京中的夫人给你。她们通常都有一些顽疾，或大或小，要是能治好她们……”

“沈大夫，不知你们在城中何处投宿？要是家父的病情有所变化，我应该到哪儿去寻你呢？”

“什么长远打算？”见常恨春不懂，乔恩羡随即白他一眼。“你以为我们只会来大泽城一次吗？”

“二公子，夫人并没有为难我，是我自己脾气太臭。你不要怪她。”

“沈大夫不必担心，我是与母亲说笑的。”

“正所谓，女子无才便是德。在这个世界里，女人是不准过问男人在外面的事情的，更何况是朝廷大事。与其问她们，我觉得还不如去茶馆听人说书，消息来得更快。”

“呵呵，我只是好奇。刚才你为什么不顺势答应蔺夫人的推荐？毕竟，蔺夫人能认识的人肯定也是朝中重臣的妻室。那可要比我们现在这样，到处闲逛有用多了。”

“这的确是个好法子，但是不利于我们的长远打算。”

凑到常恨春身旁，乔恩羡忽然降低音量，低声说道。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身份现在还不能暴露。妇人一般长舌，倘若我真的治好那些夫人多年不愈的顽疾，势必会在贵妇之中造成一定的名气。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觉得我们还能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吗？”

“而且，那也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那么，我们就先告辞了。”出了蔺府，乔恩羡和常恨春先回到八方客栈整理行装，然后再背着药箱出门。见常恨春一直偷瞄自己，她随即问道。“恨春，你老是偷看我做什么？难道我的脸上有花儿吗？”

再见到乔恩羡，段氏一脸感激。发现她握住自己的手正在微微颤抖，乔恩羡正要出言宽慰两句，段氏已经率先说道。

“沈大夫，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答谢你才好。这……”

“夫人不必言谢。救人活命本就是我的义务和职责。”看乔恩羡说得如此理所应当，段氏更是感激不尽。

“娘，你先让沈大夫给爹诊脉啊。”

“夫人有什么话，我们稍候再说。”

“是，是，是。”见自己激动得连丈夫的病情都忘记了，段氏顿时羞愧不已，赶紧将乔恩羡请到榻前给蔺树南诊脉。“还要再次劳烦沈大夫。”

“没事。”

“你是……就是沈沈大……夫？”

“是的，蔺大夫。我姓沈，叫如燕。”拿出脉枕，乔恩羡缓缓将蔺树南的手放到上面。瞧老人家的气色比昨天好了不少，她随即又笑道。“蔺大夫，你吃过早饭了吗？吃了几碗饭啊？”

“沈大夫……”

“让他自己跟我说。”“哦。”打断丫鬟的话，乔恩羡的眼中并无半分怪责之意。虽然不明白她的想法，但丫鬟还是乖乖退了下去。“来！你自己告诉我。不要着急，慢慢说。”

“我吃吃……了半碗……半碗饭饭……”

“是你自己吃的，还是旁人喂你的？”

“我吃了……吃了一一勺……然然后……”蔺树南说得十分吃力，但他一直在努力。与此同时，乔恩羡的手也一直没有停过。把完脉后，她随即又给他的手臂做按摩，嘴里还不停地鼓励着他。

“那你觉得早饭好吃吗？”

“好好好吃……”

“是吧。人就是这样，得不到的时候才懂得珍惜。”轻拍拍蔺树南的手，乔恩羡让丫鬟把艾条拿出来。“平常，我们总说家常便饭。因为我们人从出生起就要吃饭，这就像我们的呼吸一样，是那么的自然、随心。”

“可是，一旦失去这种能力，我们就会痛苦万分。觉得以前种种是那么的珍贵。”见蔺树南点头，乔恩羡随即又说道。“领悟到这一点，往后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管夫人有没有说，你都不能再像从前那么操劳。”

“知道了吗？”

“……好好。”

“沈大夫？”看乔恩羡像哄小孩儿一样哄蔺树南，蔺弘的心里不禁有些感动。都说人老了，会变成老小孩儿。但是，稚子可爱，老小孩儿却并不惹人爱。然而，乔恩羡不仅耐心，还非常温柔。

难道说这也是她做为一名大夫的修养吗？

晚上，两人把先前腌好的鱼拿出来炖了。闻着那鲜美的鱼香，整个客栈里的人都馋得直流口水。看着鱼汤雪白滋味诱人，常恨春特意眼气了一下店小二，这才拿回楼上的房间。

次日一早，蔺府差人来请乔恩羡，说是蔺树南的病情好多了。而且，他已经能说简单的字词了。所以，蔺弘希望她能过府再给蔺树南查一次脉。听闻这个消息，乔恩羡和常恨春立马跟着婢女来到蔺府。

“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那是当然。”见迎面走来一位妇人，她的脸色发黄，指尖微白，乔恩羡立马迎上去。“大姐，你是不是有气血虚弱的毛病啊？我是……”

“二公子，一切已经交待妥当，我们就先行告辞了。”一边说着，乔恩羡一边从内室走出来。见状，蔺弘和常恨春立马站起身。

看乔恩羡一遇到病人，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常恨春的眼中随即流露出几分赞赏。因为她治的是女人病，他不好靠近，所以只好走到不远处等候。

大泽城很大，两人只是在城里逛了半圈就感到有些累了。见时至中午，常恨春随即走进附近的小酒馆，先点上一桌小菜。等乔恩羡给病人瞧完，饭菜正好上桌。睨着满桌子都是自己最喜欢吃的菜，乔恩羡立马开心地笑起来，并向常恨春说了一声“谢谢”。

当天下午，常恨春因为不想看乔恩羡太累，便让她早早地收了工。两个人认认真真，轻轻松松地逛了会儿街，直到夕阳西下这才回到客栈。

“多谢夫人好意。”乔恩羡微笑着向段氏拱拱手，然后致歉道。“只是，如燕给人治病向来不问贵贱。让病人及早脱离病魔的折磨，早日痊愈才是最重要的事。”

“沈大夫果然医德高尚。娘，你就不要强人所难了。”听到蔺弘这话，段氏脸上立马浮现出一抹尴尬，知道她是好意乔恩羡赶紧解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