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祖宗，如果我为了救人，需要用法术掩人耳目，在人前逢场作戏。这样算不算是滥用法术呢？又会不会受到法力反噬呢？”

“你这个问题提得很好。”

走进风室，常恨春毕恭毕敬地向老祖宗行礼。见乔恩羡依然正身坐在桌案后，专心致志地学习着，他随即放轻脚步，慢慢走过去。

自从常惠春回家以后，乔恩羡就变得比从前更加奋发了。晚上常常只睡三个时辰，甚至连休息时间也不肯放过。看到她那么努力，常恨春不禁有些心疼。

“嗯。”

即便勉强全部塞进去，也消化不过来。

“稍候再研究吧！你先掂掂肚子，别饿坏了身子。”

“我的身体好着呢，哪有那么容易坏啊？”

坐在下首，乔恩羡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老祖宗的解释。为什么乔恩羡会突然变得如此勤学？老祖宗却是知道的。

看常恨春话多得很，乔恩羡随即将书挪远一些，不再与他多说。见她如此固执，常恨春本欲再劝却碍于老祖宗在旁。另外，他也担心自己再纠缠下去，反倒会惹怒乔恩羡。无奈之下，他只得将点心放到桌上，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下。

结果，乔恩羡还没有来得及吃上一口，便又上课了。课上，老祖宗讲得十分仔细，她也听得非常认真。万幸的是，乔恩羡现在这具身体只有十六岁。倘若是现代那具二十五岁的身子，只怕她的脑子根本装不进这么多知识。

“我想放了惠春哥哥，让他留在暗香村里做我的后备军。”

“后备军？”

“嗯。”

“主子……”

将心比心，乔恩羡自然能体会到前任神女的心情。然而，她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理智却并没有因此受到任何影响。所以，老祖宗才会感到无比震惊。不过，这也间接地证明，乔恩羡非要救出常惠春不可的决心。

其实，只要乔恩羡开口，老祖宗无论如何都要给她几分薄面的。刚才她又一语道破老祖宗的心病，她实在是没有道理再拒绝。更何况，乔恩羡说了。以后，她会努力学习更多的知识。

之前，老祖宗要乔恩羡学琴棋书画，她还推三阻四。如今被老祖宗逮到“小辫子”，看她还敢不敢再说半个“不”字。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老祖宗必须要向乔恩羡再确认一次。

“你真的想好了吗？恩羡。”

“老祖宗，我相信他。”

就这样，乔恩羡不知不觉地把自己给卖了，每天还准时准点地去向老祖宗报道，学习起来更是不把自己当人看。不过，为了防止乔恩羡反悔，老祖宗打算等过完年以后再和她说这件事。

“所以，即便是作为神女，你也不能滥用法术。无论是什么法术，都不能在人前献、媚，更不能用法术去做坏事。这是对神族和先祖们的大不敬！否则的话，你会受到法力反噬。根据你犯错的严重程度不同，反噬也分成不同的等级。”

“其中，最低级的惩罚便是白发，也就是以白发换青丝。这只是一种警示性的惩罚。根据你做错事的大小、恶性程度不同，白发又分为碎白、花白、霜白三种等级。最严重的便是霜白，即是一头青丝全变作白发。”

“再往下，便是法力减弱，然后失明、失聪、四肢失去知觉，最后的惩罚——因为从来没有神女会犯下十恶不赦的滔天大罪，所以你也就没有必要知道了。”

轻点点头，乔恩羡把老祖宗讲的话统统都记了下来。紧盯着她面前的图纸，常恨春却完全看不懂。乔恩羡是现代人，所以对文字的记录方式会与他们有所不同。而且，为了方便自己记忆，她还专门研究出一套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有了这个方法，再复杂的课程乔恩羡都能轻松搞定。等到课程结束，乔恩羡随即离开位置，扭着腰，她走到窗边。见窗外细雨纷纷，她不禁伸出手去。正在这时，常恨春满脸欢喜地从外面走进来。

“主子，兄长来了。你要见见他吗？”话虽这么说，其实是常惠春想要见见乔恩羡。但是，如果她不想见，常恨春会立马去回绝他。

“外面正下着雨呢！而且，天马上就要黑了。惠春哥哥怎么这个时候上山来呢？”

“他是专程来给我们送藕的。”常恨春走到乔恩羡的身旁。“你不是很喜欢吃莲藕排骨汤吗？今天我们家里的池塘打渔，正好捞出来几段。兄长想着你爱吃，就送来了。你和他也好久不见了，要不要见一见？”

“也好吧。我正好觉得看书看得眼睛有些累了。”

“你觉得眼睛很累吗？”一听乔恩羡说眼睛不舒服，常恨春顿时紧张不已。“要不然，晚上我给你熬一锅清神明目的药汤。你向来不喜欢喝苦药，到时候就好好地泡一泡，既暖和又能缓解眼部疲劳。好不好？”

“好啊。”

“所以，恩羡求您，求您放了惠春哥哥吧。如果您真的气他、恼他、恨他，那么我愿意以三年为期，在这三年之内我会尽量学习更多的知识。三年期满之后，我便独自下山，不完成任务誓不回九云顶。”

说出这些话时，乔恩羡早已泪流满面。但是，她的目光澄净，神色坚定。看到这里，老祖宗的心中震撼极了。乔恩羡哭，是因为她和常恨春之间已经建立起十分深厚的羁绊。如果某一天，上天要他们两人阴阳两隔，她势必会万分痛心。

那日，老祖宗听完乔恩羡的想法后，却仍然十分犹豫。但是，乔恩羡早已决定，无论如何都必须要救出常惠春。

“老祖宗，我听恨春说，如今外面的世界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倘若我真的要在九云顶上呆够五六七八年，到时候只怕世界已经在濒临消亡的边缘。即便我有再强大的本事，也无法凭一己之力一挽狂澜，拯救大局。”

“老祖宗。”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前任神女之死，归根究底还是我们一族的过错。虽然说神女肩负拯救苍生的责任，但九云顶应该是她最强而有力的支柱和依靠。然而，当她遇到危难时，你和九云顶什么也没有做。”

“突然提起这件事，我并没有半分想要责怪老祖宗的意思。只是，作为现任神女，我非常能体会前任神女的感受。要是她知道，惠春哥哥因为她的死，要被终身囚禁在三省崖。那她肯定会万分自责，恨不得立马从棺材里跳出来。”

“求老祖宗一定要饶过他，饶过那个曾经倾心竭力，即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想要保护住她的那个人。”说到后面，乔恩羡的情绪越来越激动。“老祖宗，你也曾经是神女，应该能明白神女与尊者之间的感情。”

“主子，下课了。你吃点东西吧。”

“先放着吧。刚才老祖宗讲的内容，我有一个地方没太听懂。”不停地用毛笔戳着额头，乔恩羡头也不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