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还有这唇脂，弄的这么红，跟饮了血似的，这样就是好看？”白九霄问。

文帝弯唇摇摇头。

文帝来到暖香阁的时候，白九霄已经换好喜袍，坐在铜镜前，任由一群宫女嬷嬷们给其梳妆。

看着镜子里妆容精致的自己，光彩照人，又陌生至极。

暖香阁里更是彩架高挂、红绸漫天。

文帝：“.”

以致于宫人们反应过来，跟他行礼，他都没回过神来。

还是白九霄起了身，他才惊觉回神。

宠溺又心疼。

他的后宫三千，无一人能及，不，应该说无一人能及她一分。

白九霄僵硬着脸笑笑：“皇上都不知道，抹这么厚的粉，我连笑都不敢笑，生怕笑得粉子直掉。”

这些年她都是为了他，为了他出生入死，为了他做着糙汉，到如今都没适应这些女儿家的东西。

见他摇头，白九霄以为他跟自己的看法一样：“对吧，我就说不好看。”

“不是，很好看，非常好看。”文帝道。

“皇姐真好看。”文帝深凝着白九霄。

白九霄头顶纱质的红盖在宫人们的簇拥下，上到了车里面。

之所以没有用红布，而是用红纱做盖头，是她的主意。

大概是常人领兵打仗，加上被人偷袭太多的缘故，她极其不喜欢那种头脸全被盖住的感觉。

红布太厚，一旦戴上，就是如此，看不到周遭，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而纱质的则不同，依稀能看到一些，足以让她应变。

吹吹打打、花瓣漫天，长长的送亲队伍浩浩荡荡出了皇宫。

“九姐。”

白九霄一怔，撩开红盖，看到白拾香竟然也在车上，跟其他五个陪嫁宫女一模一样的穿着打扮。

白九霄很意外：“干吗扮做陪嫁宫女？”

“昨日不是因为不小心打破了皇上的那个什么盆栽被禁足了吗？我想出宫呀，如九姐说的，既然喜欢，就应该勇敢，我准备去桑临找他。”白拾香道。

白九霄抬手扶额。

她自然知道这丫头要去桑临找谁，只是也没想到她用这种方式。

“你只身一人，又单纯又不会武功，贸然去桑临，并不妥当。”

江湖险恶，这丫头何曾遇过一分？

而且，难保无人不认识她是大赵十公主。

白拾香鼓嘴：“九姐那日不是还跟我说要勇敢，如今我勇敢了，九姐做什么又要打我退堂鼓？”

“有命才能勇敢，先要确保安全，然后才是勇敢。”白九霄正色道。

白拾香握了她的手：“可我就是想去，而且，为了成全我，九姐都做出这么大牺牲了，都主动替我嫁了，我怎么的也得对得起九姐的这份牺牲吧，必须把顾隐追到才行。”

白九霄：“.敢情是我逼你的。”

“没有没有，九姐对我那么好，我是感激，感激九姐，真的。”白拾香讨巧又撒娇地笑着。

白九霄摇摇头，有些无奈。

“那我把仝泉留给伱，他武功不错，有他陪着你，我放心些。”

“那九姐自己呢？”

据她所知，皇上安排的侍卫，她一个也没要，就带了六个陪嫁宫女和仝泉一人。

其余的送亲队伍到时候跟对方的结亲队伍会合后，把她交给对方，就会折返。

“我？”白九霄笑，“你看我是需要人保护的人吗？”

白拾香看着她眼角眉梢都是那种倨傲自信和毫不在意，像是又看到了她曾经惧怕和仰望的那个九哥。

点点头：“好吧，谢谢九姐。”

白九霄微微撩了窗幔一角，看了看外面。

“现在百姓们都在围观，等出了京师，你们再离开。”

“好。”

此时队伍正经过念南梨园门口，梨园里的人也都站在门口看热闹。

隔着纱质的红盖头，她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薛贵也在。

忽然队伍停了，她乘坐的车子也停了下来，她一怔，连忙放下窗幔。

“怎么回事？”白拾香刚准备起身探头去窗外看，被白九霄一把扯了回来。

“让她们看。”

知道自己是禁足偷跑出来的，这点自觉性和警惕性都没有？

白拾香这才反应过来，吐吐舌头：“哦。”

另一个宫女刚准备撩开窗幔去看，已有男人的声音自队伍前方响起。

“我乃九公主故人，得知九公主今日远嫁，特前来送九公主一程，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九公主说，能否请九公主成全？”

男人声音清润如风、低醇如酒，白九霄却是听得眉心一跳，甚是错愕。

宁时迁！

他怎么来了？

刚刚登基，不是一堆的事务要忙吗？而且，刚登大宝，就这样离宫离京？这是大忌啊！

还有，今日她皇帝弟弟说，他应该是今日大婚娶相府千金吧？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九霄突然就想起了那个梦。

心里跟着就很慌。

不会那个梦就这样应验了吧？

为了她不娶？

为了来大赵拦她出嫁，他丢下自己要娶的相府千金？

会是这样吗？

白九霄抿唇。

“九姐认识这人吗？”白拾香问。

白九霄淡声道：“不认识，请他让开吧。”

白拾香连忙示意边上的宫女。

宫女撩了车幔，探头朗声对外面道：“我们九公主说并不认识公子，还请公子让开，别耽误了送亲的吉时。”

“放心吧，”白九霄拍拍他手背，“皇上就等我好消息吧。”

原则上，车马不可以进皇宫，主子们最多只能用轿辇，但文帝特许，装饰奢华的宝马香车直接停到了暖香阁门口。

脑中他甚至想到倾国倾城、国色天香这样的形容。

心里却不免失落又难受。

大赵皇宫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他做过很多次她嫁给他的梦。

可如今她喜袍加身、如此盛装盛容，却不是因为他，却不是嫁给他。

“皇姐，”激动之下，他握了白九霄的腕，“你一定要答应朕，一定要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

这些年一直男装，后来换成女装后，她也是粉黛不施、素面朝天，第一次化如此浓妆，她真的看着很不适应。

文帝却是看得有些痴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