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九樟村的凶煞痕迹，都远比这里多得多。

可岳是非不信，这座千年古城是丹心长老与白先生同时指出的方向。他们作为已经超脱三界，足以遍观大千的存在，难道还会欺骗岳是非？

冯江还真没和她对话过，听到她的话，摇头道：“不是怕，我只是有些困惑。我无法理解第三层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毫无防备的打开门？”

“大概里面已经布置好了一个很厉害的法术，在等着我们。”

“其实人会恐惧是正常的，男人也不例外，不用自己一个人承受，有时说出来会更好。”秦一恒说的很坦然，她的生命已经走过了半百的岁月，虽是寡言，可是她的心境却足够老成，判断力上，也不同于常人。

然而这座城里，完全看不到任何凶煞存在的痕迹，仿佛凶煞根本不存在于这里。就像去建水古城那样，又是扑空。

“怎么？你也怕了？”

山羊胡在一旁调笑，然而岳是非并没有回答他。

肯定不至于，所以这里怎么会没有凶煞？大概只是藏得很好。

结果进来以后，他看到的是一座很活泼，甚至可以说是生机勃勃的城市。城里的人有血有肉，生活着，成长着，在这里生，在这里死，他们不知道外面有什么，在这里演绎其一生。

可以说，这座城里几乎什么都有，唯一没有的，恰恰是岳是非最想见到的，就是——凶煞的存在。

终于，站在第三层城池的门口，岳是非感受到了里面传来的古怪气息。漆黑的黑暗之中，有着独属于冥途的凶戾气息。

整个岳阳城，本身就置身冥途之中，是现世与阴阳渡口的交汇处。但就像遇到小红的那条隧道一样，在特殊的地方，冥途也会更加聚集，混乱，宛如某种诡异的力量在包裹控制着那里。

现在门里的世界，就是如此。复杂混合的冥途纵横在内里，一切万物，似乎都深陷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下来以前，岳是非曾无数次想象过这座千年古城是什么样的。在当时，他心目中最接近的形象，应该是一座少人的城池，在这城中有无数的遁甲兵四处游走，外面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奇门遁甲，城中是被凶煞主宰着的死亡世界，只有少数信奉和追随凶煞的人，留在这里。

“太古之初，天地初开之际。生灵诞生的同时，死亡便随万物生而产生。最初死亡只是一个不可名状的概念。直到某日，天地开辟的尊神太上老君在讲说经文时，看到渐有神智，从一个概念状态凝出实物的死亡后，为其赋名，用以称呼这种死亡所化的‘凶煞’。”

“此后，每到天地生灵发展到一定时候，便会迎来劫数。沉睡的凶煞得以苏醒，然后吞噬世界上的生灵，最终令世界复归于死亡。从死亡中，又有新生得以重来，天地重新开辟，新的一劫得以重复。”

说实话，以前虽然跟山羊胡与秦一恒提过凶煞的概念。但当时说的都很模糊，这次算是彻底的将凶煞的存在讲了一遍。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沉睡已久的凶煞，不知何故，又在逐渐的苏醒。我们要找的，就是这凶煞。据我所知，他潜藏到了你们的城池中。追逐着它的脚步，我们才来到了这座城。”

冯江极古怪的盯着岳是非看，久久不发一语。

“唉！”岳是非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肯定不信这事。确实这很难让人相信，但是我说的确实是事实，你要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不，我信！”冯江回应道。

反而让岳是非愕然了一瞬，他还真没见过这么直接就信了自己话的。除了丁山道人这样真的从小就跟自己生活的，别人几乎都是在看到各种证据之后，才逐渐相信。

毕竟刚才说的故事，连岳是非自己都觉得充满了可笑之处。

别说让别人相信，就算是有一个人在岳是非面前说这个故事，然后让岳是非相信，岳是非自己都不会信，大概还会耻笑一番。

“你说的怪物，就藏在第三层？是他吞噬了第三层的人？”冯江的情绪有些激动起来：“包、包大人也被他吞噬了吗？”

明显能看到，冯江的眼眶有些泛红，拳头紧握，手臂上青筋暴起。

岳是非立马就明白，他这是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没有，你别乱想，我只是说，现在第三层察觉到了凶煞的痕迹。但是这么久以来，他似乎也没有那么快开始吞噬生命。”

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岳是非只得道：“按照我的理解，凶煞如今还没有完全苏醒，所以他的力量还有所限制，他在做一些事，试图让自己的力量恢复，等真的完全恢复，他要吞噬的，怕就是三界一切生灵，直至化作死亡的国度。”

岳是非继续道：“所以现在第三层，我只是说看到了凶煞的力量。但是按照之前的经历，只是有人，比如说你们丞相借助了他的力量，但是还不至于……”

话音未落，门中突然传来一个声响：“你们就是来斗嘴的吗？不敢进来？站在外面闲聊？”

说话的人声音很响，若炸雷一般突然爆开。一直沉寂的黑暗中，终于传出了声音。

“是，朴老说你们是来找什么人的？”冯江也听朴老说过，大致知道岳是非他们的诉求，可是更细节的还不清楚。

岳是非接着道：“严格意义上说，我们找的不是人，或者说我们要找的不纯粹是人，而是一种被死亡笼罩的怪物。”

“小心，这是……凶煞的力量。”

出言提醒几人，秦一恒的脸色也变得郑重。山羊胡对凶煞的存在了解还不多，甚至还不是完全相信，只是听岳是非提过，但既然岳是非都如此谨慎，他也不敢掉以轻心。

“怎么？不敢进了吗？”秦一恒赶上冯江，对他柔声道。

“凶煞？什么是凶煞？”只有冯江一人，完全不明所以。

岳是非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一旦进了这扇门，门后的世界会怎样，连他都无从预料。

所以他对冯江道：“你们义人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来这里是做什么？”

岳是非与山羊胡也赶了上来，他当然听见了冯江的话，在后面半开玩笑的说道。也是缓和气氛之用。

直到站在这扇门前，岳是非的笑脸收敛起来，神情渐渐肃穆凝固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