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后，冯江也有点拿不准：“你的意思是，包大人现在没有危险？”

“虽然第三层到底发生了什么，丞相又为何突然对包大人发难，我都不好说，可至少有一点，现在的包大人没有生命危险。除非你口中的丞相根本就是个疯子，否则我们现在最好就是静待消息，不要妄动。”

特别冯江这样，从所谓“义人”中长大的男孩，说好听点是单纯，天真。说难听点，其实就是迂腐甚至可以说愚蠢。

拉过送信人，他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岳是非问他道：“你是不是很熟悉二三层的情况和熟识不少大人的属下眷属之类？”

倒也不是说武夫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而是在古代的环境，文武的培养方略各有不同，为了确保某些知识传承中的保密性，对于武官，更多是强调让其忠心，做些大义的事，很多更深的思量不会明教。

“同样经历过丁卯变乱的丞相，应该很清楚你们义人都是什么样的人。这种情况下，你说他会让自己置身风险中吗？”分析的条理清楚，岳是非为冯江陈述利害，引导着他跟自己的思路而走。

送信人得了命令，看着冯江。冯江点了下头，他便一溜烟又跑了出去，出去打探消息。

“然后呢？我们还做什么？”冯江看岳是非运度有当，似乎也比自己考虑的周全，便也没有那么急躁，冷静下来问起岳是非的意见来。

马凌风插进话来：“你现在最好听他的，我虽然也不服他，但他的谋划还是蛮有价值的。”

“关起来！”冯江回答的很快，也很干脆。

岳是非满意的点了下头：“不错，杀了不仅没有实际作用，还会损失自己手中的牌，更有可能激发你们义人的血性与他顽抗到底。”

“冯江，既然是干等，我有两个问题倒是想问问你。”岳是非知道他现在闲不下来，也想转移他的注意力，在院子里自顾走了起来：“庭院不错，不如你带我们转转，边走边聊。”

“好！”

忧心忡忡，眉头紧皱，初见时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人。满腔重担突然就都压到冯江的肩上。他有些懊悔，年前的时候，曾有个机会调任军部统辖一支兵马，负责环城外巡。包大人那时问过他意见，但他忧心包大人安危，所以拒绝了这差事，现在却后悔当时若是去了，现在也许有力量来应对当下的局面。

不怕他问，就怕他不问。岳是非道：“你觉得，如果你是丞相，在对义人的情况还不明朗，且还有朝中很多人阻止，不得不顾忌的情况下，你是抓了包大人立马杀掉？还是先关起来当成一种筹码的好？”

然而冯江只是摇头道：“城里的术士稀少，都很神秘，多为贵胄豪商服务，我并不认识，自然也不知道他们的法力从何而来。”

“至于说信仰什么神……”

岳是非正以为要毫无收获的时候，冯江的一番话引起他的注意，只见冯江抬头看着顶上那颗巨大的万火千光树道：“我听说，城中的术士，都是信仰遍布世界的万火千光树。特别是这颗巨大无私，照耀着城中世界的树祖。”

顺着他的目光，三人停下脚步，岳是非与马凌风都抬头看去。二层距离万火千光树的距离更近，似乎连垂落的枝叶也能看的更清楚。

与郑老战斗时，岳是非被这棵树突然暴起的光芒闪了眼。似乎郑老真的从这颗巨树借来了力量。但若是这树真有意，怕是岳是非出现在这座城里的瞬间，就会被郑老他们掌握行踪。

至少目前来看，郑老他们只是能借助万火千光树的光芒，一定程度上看到部分地方。

浸淫各种术法多年，岳是非无论是对佛道，还是民间之法，了解都不少。大凡术法，无非三种，一种是自身修行而出，这种方式最慢，最难，起初时多无特异之处，非得数年乃至十数年的坚持与修持才能小有所得。但若是有朝一日成就，甚至仙凡之别，所能去的高处，也非后两者能比。

第二种，就是知晓自然万物运作规律后，借这些规律所产生的力量。包括禹步，阵法，炼丹，造物，易学卜算，星象运度都是这一类。所谓观天之道，执天之行。甚至后世的科技之物，其实也可属这一类。虽是对自然规则理解不同，可都是出自对自然规律的掌握与应用。此法最易普及，掌握规律就可用，与用法之人无关。

第三种，则是与力量强大的鬼神、妖魅之类借取力量。上古时的巫觋之法，便是此法的应用，只需要有相应传承，或是得到某些存在的认可，立马便可有强大的法力，可以说此法也是最容易显法的。只是以道佛之言，久而久之，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岳是非想弄清楚的，就是这岳阳城术士的力量，到底是属于第二者还是第三者。

岳是非有些头痛，这还真不好说。岳阳城的时间差不多是宋时，宋朝以前浩如烟海的儒家典籍，其中提及佛道相关的部分，特别是提及老庄之学的文章应该不少，如果有一二名篇被人读得，他岳是非又该上哪去溯源呢？

“你了解你们城里的那些术士吗？他们的法力从何而来？或者说他们有信仰什么神吗？”既然找不到佛道的影子，还不如直接看看这些术士的根底。

“你应该知道我们并非这座城和远近村落的人。”岳是非问道。

“知道，你们是来自外面世界的人，朴老说过。”

“当然不是干等着，也不是干看着！”岳是非劝了半天，总得拿点实际的干货出来。好在这么多年，他闲云野鹤，学识阅历上，却并不少，至少处理这种事上，比冯江这样的武夫还是强了几分。

“你们这里的书册，多数也出自于外面世界。但我看似乎只有儒家经典，并无佛道相关典籍，你可知这佛道之事？或是听说过相关经典的存在？”

冯江想了下，仔细的确认道：“佛道？我的印象中，似乎并未听过这二教相关，可有详细的典籍名字？或许我听过？”

该回答和绿茵姑娘的回答差不多，看来无论是一层还是二层的寻常贵胄，都没有听过这说法。唯一的问题，就是曾经听到过的那首内含庄子篇名的诗句，只是巧合吗？又或许是他从某部儒家典籍里曾看到过某个引述？

“知道一些，您这是要我做什么？”报信人看出冯江对岳是非的态度，在这间包府，除了包大人，就是冯江能做主，最得包大人信任。而岳是非明显是连冯江都信任的人。甚至说的夸张点，在听到包大人消息后，冯江已经乱了手脚，岳是非则暂时成为了这个府里新的主心骨。

“这样，你再去打探消息，有什么都及时回报，我们也好做准备。”挥手打发他走，反向他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