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宣哲润追问，他的好奇被吊了好久，因为他和老农看到的，就只是个空空的石函。

岳是非的唇微微动了下，最后摇头：“我确实知道了很重要的东西，重要到！”

宣哲润不同，他愣了下，年轻画师的脸在他面前越变越清晰。只是他还无法接受那会成为自己的师父。

见他也是沉默不语，岳是非试探性的问了一句：“怎么？不想入佛门？”

“是不是傻？给你这么宝贝的东西，当然是想收你为徒。”岳是非的脸上倒是没什么，一点没有惋惜的神情。

提到凶煞，岳是非的脸色重新变得严肃，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样，说道：“我确实在里面看到了很重要的东西。”

“不是说命由己造？不可认命吗？”宣哲润苦笑，怎么岳是非现在说的话和之前不同？甚至有些自相矛盾。

但岳是非自己到不觉得，意味深长的道：“我说命由己造，却从未否认有命数。若非有天命，又何必要修行？所谓修行，本就是在顺逆之间求路，即要知命，又要有己心。”

连一向沉稳的岳是非，讲到这，也神情激动：“从我知晓凶煞开始，没有一日我不担心凶煞的存在，特别那日在山顶上，我看见星辰坠陨时，浑身毛发颤栗，惊恐莫名。”

但这次岳是非没有再解释，只是指着已经被他拿在手里的念珠说：“你都收下了，便自己留着。虽然这是佛陀成道时的菩提树子，但毕竟是初成之物，还需你去打磨历练，你平日里拿着持诵下佛号经文之类，倒也算一种修行。”

宣哲润见岳是非无意多说，也就不再强求，他换了个话题问道：“岳是非，你看到石盒子里的东西了？临回来前，你大喊的说盒子里有东西是什么意思？里面的东西和凶煞有关吗？”

言语间，微微的颤音让宣哲润也身临其境，仿佛同样在经历岳是非的恐惧。他并未亲历，但他也有独属于自己的记忆。

满宅人疯狂杀戮，所有熟悉的，以前慈和有礼的人们，都跟疯了一样。一个个似修罗恶鬼般，杀戮不止，那是他永世难以磨灭的深刻记忆。

他现在知道，一直表现的平静无比的岳是非，也同样恐惧。

“不明白。”宣哲润连连摇头，总感觉岳是非像在说什么让人难以理解的话。

面对怪兽的小孩，手里掌握了足以消灭怪兽的利剑，多么值得欢欣鼓舞的事？

假如现在有个人从门外路过，看见这哥俩激动的抱在一起，怕是得觉得两人有什么问题，精神怕是有什么大病。

只有身体其难的人，才知道这种兴奋多么来之不易。

“道长……”

门外，居然真的有人喊起来。

“是谁？”

岳是非回应了一句话。

来的人，听声音很陌生，不是秦一志，也不是认识的其他人。

“秦老爷让我来请您，说是有件棘手的事，可能需要您马上去看看。”语气恭敬，礼貌，不似一般小厮。

逍遥游世界中呆了阵子，岳是非或多或少有点仇富情绪，张员外和易老板对村民的欺压令人发指，掩藏在表面的善心之下。

好在，今世不同旧日，百姓安居，吃饱穿暖，秦一志也不是那两个家伙。但不久前始终让岳是非心里留下了阴影。

带着已经醒来的宣哲润出门看见外面彬彬有礼的小厮时，差点又上去陪笑装样，心里念了十几遍清心咒才稳定下来情绪，故作高深的道:“有劳带路。”

秦府之中，歪曲拐绕，小厮脸上是有焦急神色的，但他走起路又不紧不慢，惹的岳是非很好奇:“怎么？你主人家交代的事不着急？我看你分明很担忧，怎么走这么慢？”

“回道老爷的话，秦老爷交代过，对客人要有静气。再忙的事，也不要催促客人，催促就会让人失去冷静、体面，不仅让客人不舒服，也办不好事，所以慢慢走。”

小厮答的四平八稳，用心记过答案。

这也让岳是非很新鲜，不愧是读书人的家里，连壤之别。

秦一志虽有这么一说，岳是非主动加快脚步，跟着小厮到了厅堂。

刚到厅堂，才对秦一志升起的好感就荡然无存。实在是厅堂里的秦一志，所作所为有些不堪入目。

客座上，坐着一位如花似玉，年方二九的大姑娘。面容姣好，闭月羞花之姿，正害羞的坐着。身子微倾，脸带红晕。

不忍直视的是秦一志，躬身俯腰，半鞠着身子，拉开了姑娘手臂的衣服，看不清脸，只觉得十分激动的模样，哪里还记得这是白日青天？

难怪让客人走慢点，还美其名曰为客人好，分明是客人走慢点，他自己做什么事就方便些。

激动的按住宣哲润的肩膀，这是宣哲润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的不淡定，如此的激动。像是某种感染力，他的心绪也随之沸腾，很郑重的握住岳是非的手，说道：“我相信你，我愿意跟着你报仇，把那些混账凶煞都消灭了，让他们不能为祸世间。”

握住岳是非手时，宣哲润感觉到他的手是在颤抖的。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岳是非在打开盒子后，久久不语，毕竟是得到了这么重要的情报。

凶煞，不是人力可对抗的对象。面对如此可怖的敌人，过去的两人，就像试图对抗怪兽的小孩，面对强敌，除了自己壮胆，其实脆弱不堪。

但现在，岳是非敢说出口，只能因为他真正重拾自信。

“如此珍贵之物？”宣哲润也震惊于此物的非凡，但他还是没有懂，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岳是非的语调，变得欢欣，他唇角带了笑意：“现在，我终于有了对付凶煞的办法，是天道不绝世人所留下的凶煞弱点，就在那只盒子里。”

“宣哲润你知道吗？我不能说出口，一旦我说出口，凶煞就会知晓。在我们准备妥当前，诛杀我们，避免我们成长为毁灭他们的祸患。从此以后，该恐惧的就不是我们，是它们。”

“你愿意信我吗？宣哲润？你信我，就跟着我，我会带你报仇。哪怕我现在什么也不能告诉你。”

“倒也不是，只是你说要拜师的事。我一时还无法接受，想再考虑考虑。”

岳是非自然不会强求，说道：“佛门讲缘法，我们玄门讲运势，冥冥中有些事自有定数，该是你的，你拒绝不了。不是你的，你强求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