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白先生！”

确实是个十分难办的问题，以前管着出入口的，应该是九樟树。九棵老樟树都得了灵性，即是封镇的楔子，实际上也是封镇的看守人。白先生得道仙去，他便不能再轻易干预世间事，至少岳是非亲眼看见茅山的几次危机，也没见茅山祖师降世解决。

连魔君出世这种事，也没见哪位祖师降世解决，还得靠自己的力量。不久前，能有一个疑似白先生的人附身在宣哲润身上，已经很出乎岳是非意料。

岳是非指着前面，直接道：“按说就在这没错，现在的问题是，要如何重新打开入口。”

“不错，你让我说，其实也只能找到一个人来问。也只有他肯定知晓如何重开此门。”岳是非倒是很笃定。

“什么法子？”

“你说这世上，还有谁知道如何开门？”岳是非反问宣哲润，卖了个关子。

吐出这个名字时，一直只是站着的解梦阳浑身打了个抖。他是当年被白先生收服的，心里的怨恨、恐惧之情，如今仍在。

岳是非伸出食指摆了摆：“不，除非不得已，我们可不会随便走回头路。而且他并不知道怎么打开入口。”

“他都不知道？举世怕是也没几个人知道了罢。”

“白、白先生还在世上？”解梦阳颤抖着问。

岳是非点头说：“你都还在世上，白先生为什么不能在世？”

“我猜白先生已经羽化登仙，怎么还会管世间事？”

宣哲润想了半天，只觉得这镇封已是几百年前的。就连解梦阳这个当时之人都已不知，上哪里去另外寻一个还能知道当年事的人来问？再想想岳是非的话，他试探性的问：“是你说的，九樟山上的白毛耗子？我们还得回去？”

“能行？”宣哲润充满疑惑。

他小时候，父母各有信仰，对于那种扶乩降鸾之事并不陌生。尤其老毕摩本就有个本事，是请已经亡故的旧人魂魄归来，降附在从人身上，使得亲人可以问一些问题。后来认识岳是非以后，知道这种行为在正道，并不赞同。可以说儒释道三家在此事上都有一定的共识。所以他跟岳是非这么久以来，也没见他用过这种法。

岳是非倒也没敢给个肯定的答复，只是说：“请神仙降世之法，我茅山也是有的，不是请个銮驾下来附身，是真能请来神人。只可惜据我所知，这个法就没真正灵过，多数是上章奏时按部就班的行科，久而久之已经变成仪式性的。”

“不过我曾考察过，也问过高人前辈。都说此法理论上确实可以上奏祖师，只是不同于召将和民间的召请鬼神之法。此法上达天听，仙神是否降下，会有自己的考量，会遵循大道的规则，不会轻易干预世间。所以绝大多数用此法，都只是科仪中的一部分。”

“如果白先生真正是得道神仙，至少此法能让他知晓我们的所求。至于他要怎么处理，就看他自己。”岳是非摸了摸亭子中的石桌，又对宣哲润道：“走，我带你去洗澡，顺便请秦爷帮我们准备东西。”

“带我去洗？你也要洗？”

岳是非一挑眉：“不然呢？朝觐仙神，可不得心怀虔诚，沐浴斋戒？”

又对解梦阳道：“你刚刚听到白先生在世，如此激动，是有什么话想问白先生吗？”顿了下继续说：“如今你已是皈依玄门三宝的弟子，一身邪气虽仍未褪去，发心正直，便也不用畏惧。我做科时，你也可以留在这，白先生若真来了，你便可问个明白。”

解梦阳真的认真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拒绝：“我对白先生，感情太复杂。即有很深的怨恨，又有几丝愧疚，但更大的还是恐惧。”

苦笑两声，解梦阳也算真情流露：“当年他收服我的时候，还只是在世的道士。如今已经是真正的仙人，我可不敢再见。每当想起都觉得恐惧莫名，我也做不到面对他时发心正直，我还是避一避的好。”

想想也对，解梦阳要是不恐惧，那才显得奇怪。

“嘿嘿，多谢仙道体谅，我就先避到山里去。有什么事，老方法唤我即可。”解梦阳说完话，转过身，黑风乘空而去，没一会便消失在眼前。

宣哲润看着他消失，走得远了才问：“有这么怕吗？用得着还躲山里去？我还以为他只是不来参加而已，是不是太谨慎？”

“谨慎？”岳是非无奈的摇摇头：“我刚刚的话其实有些不对。”

“怎么说？”

“我和他确实和仙神没有太多交道，但你不同，你见过灵神，得过阿罗汉相助，又被白先生这位疑似的神仙附身过。真要细说，你才是我们中与更高层次打过交道的存在。”

“这事有好处也有坏处，接触多就觉得太平常。你不是他，不知道他心里的畏惧。”

“神仙降世，天地皆有其感。此地的鬼神，都要洒扫四处，前来迎候，方圆几十里的妖邪都会毛发倒竖，怖愄退避。即使只是落在此处，最少都能让这一镇之人凭空增添许多福泽，凶地变吉地，久病得痊愈。”

想起丹心长老涅槃时，建水古城的夜晚，岳是非记忆犹新。知道前人所传，真实不虚。

“大概率是罢！”

说完，岳是非又对宣哲润吩咐道：“你去沐浴更衣，好好清洁一下。如果我之前的猜测没错，你被白先生降过身，以你为引，我起坛行法，再请白先生来一次。”

“确实，按说登仙的人是不会随意管凡尘事。只不过无论你我，有谁真正见过神仙？除了传世的经典、传说，又如何真正知道神仙想什么？”岳是非反问。

还真把解梦阳问住了，别看他人都不是，可即使对于一般的妖邪鬼精，他们对真正的神仙了解也极少。顶天了和在世的鬼仙打过些交道，更浩渺高远的事，便一无所知。

“出入口，是不是就在这里？”宣哲润有意压低声音道。

“仙道，您能联系白先生？”解梦阳又问道。

“你猜，我们和奇门阵对峙到关键时刻的时候，是怎么想到种下种子，使地下水龙脉的气息重归于常的？”当日的事，解梦阳在高空拼搏，只有岳是非和宣哲润知道。

解梦阳惊诧道：“是白先生？”

想到白先生，岳是非忽然有了法子。

“也不用愁眉不展，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试一试，或许能找到开门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