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果不是普通的庄稼汉，他跟着村里的猎户也曾上山打过猎，对于猎物的事，也算知晓许多，更有猎人特殊的敏锐感，连他都没有任何感觉，谁能保证岳是非的感觉就一定是对的？

但是，对于此事，岳是非比白果坚持很多。因为他修行这么多年，许多次死里逃生，凭借的就是自己敏锐的感知能力。修行人的感觉，往往是与天地相契合的。既然他如此明显的感受到，有什么人在窥视，就绝不可能错。

极为突兀，岳是非话锋一转，大笑道：“难得来这九樟山，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看似闲聊，同一时间岳是非偷偷塞了道黄符在白果的手中，声音压的很低：“配合下我，都听我吩咐。握着这道符，如果遇见有谁撞你，感觉有东西落下，一定不要去捡。要记得这些都不过是妖邪变幻，并不真实，就是要诱使你的心出现缝隙。”

“人？远近就九樟村一个村子，谁会深更半夜来山里？”白果心中疑惑，他也是九樟村土生土长之人，对此地的了解极多。

“道长，此地应该没什么大碍罢？你刚是不是感觉错了？”

被岳是非的话，搞的白果一头雾水，只得很尴尬的配合：“是啊，山顶风景很好，我们快些走罢。”

说完，连白果都听不下去，压着嗓子哭丧着脸说：“道长，真的要说这么不着调的话？我总觉得像是大晚上两个疯子在讲话。”

“你若不信我的话，我也不强求。眼下许是没有恶意，我们也尽量别去得罪他，自己干自己的事。”岳是非道。

两人就在深夜中快步行进，嘴里还说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路走来，就快上山。经过了岳是非所见的山间，仍没有任何人前来打扰。甚至说岳是非再未感受到刚才观察到的气息。

再走了一阵，连岳是非亲眼所见的山口处也彻底没了痕迹。或许是此人贵隐，不喜露面，所以只是看过岳是非两人的前进，便不再关注两人？

“你们这山里，倒还真有点意思。”不禁感叹赞赏，岳是非放松的笑道。不管如何，场面还是不能输，总不能显得自己完全没有找到窥伺之人的位置。

白果太老实，话也不知道插什么，只能闷着头听。

“不怕，装疯挺好，别是真疯就行。”岳是非略带打趣，警惕一点都没放松，留心着林间的变化，同时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白果自己先不好意思，摸摸鼻子，很不好意思：“道长，你一定觉得我是疯了。村里都以为我是烧的说胡话，连我爷爷他们都这么以为。要不就是山上遇到什么精怪之类，反正不一般，我现在想着也觉得很不真实。”

又是露出苦笑：“真的，周围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结果，岳是非却道：“你们家不是说是仙人后裔？连神仙都相信，为何不信如山一般高的树？”

“您这是框我吧？”白果不可置信：“我是读书少，但也不是傻子，总不至于连这都不懂。再说打那以后，我怎么再没见过那么大的树。”言语里充满不信。

“人们能看见的，都是自己身边已知的。但这世间，世人所不知之物，也有许多。”岳是非缓缓的说：“例如阴阳渡口之事，就可与现实并存，但又让人难辨真伪，非常人所能见。”

没去过阴阳渡口的人，不懂阴阳渡口的变化多么纷杂玄奇。其中的世界，无有不变的事，远超常理。若是说在阴阳渡口中有颗参天之大，浑身发火的巨树，倒也不是不可能。白果在某个瞬间，条件圆满之际，见到了这颗巨树。

“也是，这几日之前，我也不太信世上居然真的有鬼神存在。”

听完岳是非的话之后，白果仔细的想了想，苦笑着认同。不论家族的秘密有多玄，始终是作为一个秘密来传承的，听在他耳中，就跟传说故事没什么两样。直到跟随岳是非这几日，往日的认知几近崩塌，极为颠覆。

白果两手比划了下，最后道：“方向我怎么记得清？但是有多大我记得请。”比划着远处的大山，他说：“我印象中，是一颗有山那么巨大的树，浑身冒着冲天的火光，异常明亮，我站在山这头都能看到那头的巨树。”

“山一样大的树？在山那头？”脸上并没有露出好笑的神情，反而很认真的在听白果讲。

岳是非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像山间突如其来的窥伺不曾发生，问起旧事来：“你说很早以前，你曾来过一次？靠近之后就迷路了？是怎么迷路的？”

“说来奇怪，道长你不知道。当年我有意想上山看看，就孤身一人白日里来了九樟山上。我打小就在山里长大，对山里的事了如指掌，九樟山也不算什么深山老林。但我到了山上，就是兜兜转转的找不到路，不仅前进的路找不到，就连回头的路也找不见。”

“不是猛兽，是人，是特殊的人。”岳是非目光炯炯，盯着山间。真正确认那股目光消退后，才终于转回头。

“唉，当时可把我急坏了，眼看着天就黑了下来，差点以为要死在山上。直到天黑，入了深夜，月亮升到最高时。我就好像看见远处有棵浑身冒火的树，威严壮观，看着就想往树的方向走。还以为是能进到老辈人说的神秘地方，结果走着走着，就出了九樟山，回了家。”

“回家以后，我大病一场，高烧不退说胡话，吃了药也没用。但是过了六七天，便自己退了烧，逐渐就好了。山路也都记不太清，就是那颗浑身冒火的树，我还有点印象，其他的都没啥记忆。”

岳是非又听到新鲜的地方：“浑身冒火的树？树有多大？在哪个方向？”

“走，山上风景很好，不枉我们两人深夜登山观日。”

为了不打草惊蛇，岳是非假装成深夜登山的游子，想要试探下对方。也给了白果一道破邪的符，免得他被邪祟侵体，迷了神智。只是如此作为，显得极为的不和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