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抵触，闸北老农开口：“我发现的怪事，就在城里一些人的身上。”

“你们也知道，建水城干旱几年。我所修法中，并无祈雨这等，平日里我自己也种了田。对此事是有心无力，只能上香给祖师，祈求祖师慈悲赐下雨露。后来慢慢的我就不再种地，专心给人看事，治病。”

丁山道人此刻无比能体会闸北老农的心里，他是建水城的先生，与这座城里的人共同生活了很久。同在这座城里生活，为他们解决日常的事，那么久的时间，怎么会没有感情？他是这座城池的守护者。因为他的疏忽，招惹来他对付不了的家伙，最终反而造成无辜之人受害。

如果双头蛇回到茅山脚下的村子，真的让猎户一家，甚至那个村子付出什么。丁山道人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会成为他心头最大的痛苦。

讲到这，闸北老农再次打住，似乎他一直兜圈子就是不想说出他在城里发现了什么。心里依旧在犹豫，要不要告诉眼前两个人真相，如果又给这座城里的人带来了灾难，却是他无法阻止的该怎么是好？

循循善诱，岳是非的口才确实很好。对于玄门弟子来说，不论哪一支，始终是信仰太上道祖的。当着太上道祖的面，如对神前，一言一语皆大道所见。总归是种安慰，出于对道祖的信任，对于同为玄门弟子也会更多几分信任。

点点头，岳是非认同了他的质疑：“我会托人去查鬼市拍卖会中给我消息的那伙人是怎么拿到的你的消息。”

“现在，我更想知道你在建水城里发现了什么？才让那些人来追你？还要带走城里的人。”

“有个事主，带来了他家里一个亲戚。说是自己的亲戚以前性子很活泼，明明非常健谈的人，突然变得不爱言语，有时候甚至会呆呆的把目光集中在什么都没有的地方。问他说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他又说自己没看什么，就是在发呆。除了呆愣，性格转变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变化，为人处世都还算正常，也能正常干活。”

他的祖师没有回应，倒是岳是非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神坛后。对他道：“我们都是太上弟子，当着太上道祖的面前，我保证你告诉我们会是无比正确的答案。不仅不会害人，还会救更多的人。”

“如果你认为你之前的作为是某种不可弥补的过错，如今遇到我们，或许就是太上之意，让你能借此赎过。”

“他亲戚觉得他是不是撞到什么，或是掉了魂。就请我帮他看看。看过之后，无论是我，还是打卦问过祖师后，都说这人没有任何问题。没有附身，没有掉魂，也没撞煞。再正常无比。甚至于在当时的我眼中，那就是个文静的普通人，问什么答什么，阳气也十分正常。”

“除了他的亲戚觉得他性格变化太大，除此以外就没什么不妥。就因为这个，他亲戚曾去灵仙观上香，灵仙观反而觉得他太敏感，把他亲戚劝走了。”

“因为这一个人，我当时又还算清闲，突发奇想就想搞清楚，到底是他亲戚观察出了问题，还是真的他出现了某些我无法理解的变化。接着我便去城里走访了解，仔细询问过这个人周边的朋友与家人。”

“希望，我这次没有做错。”闸北老农深吸一口气，转头望向某个方向。哪里摆了一尊老君的神像，神像下还有个牌位，供奉着他这一支法脉启派祖师的名讳，一个不大的香炉和几盘供品组成的简单神坛。

“你有没有问一问那些人本身，他们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岳是非问道。

丁山道人与岳是非对视，熟悉人性的人都会知道，闸北老农说的不错。要是一个平日里乖巧的好人变得奇怪，人们会觉得他可能中邪撞煞了。但要是本来就算坏人的突然变好了，只会觉得是神灵恩赐，怎么会怀疑这里面有什么问题？

按闸北老农的描述看，那些人并不是和掉魂的一样，变得呆傻愚痴。而是从活泼变得文静，是性格上的转变。

“就这一问，我震惊的发现，所有与他熟悉的人都承认这个人的性格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变得和以前完全不同。但他们反而认为这是好事，因为这个人以前是让周围人有些厌烦的，现在改变后反而更乖巧，周围的人似乎都更喜欢他了。”

“虽说他周边的人似乎都觉得他变得更好了，可在我看来，这确实是一种怪异的变化。任何变化的背后往往都有推动的原因。我扩大了调查范围，结果更让我震惊的事情出现了。”

“为何掳走城里人，或许我能猜到一二。也跟我说的在城里发现的怪事有关。”

闸北老农神色郑重，也带了几丝恐惧：“城里不止他一个，出现变化的人有很多。往往那些性格不太好，喜欢惹事烦人，甚至是地痞流氓的街溜子，突然间变得乖巧懂事。那些原本多贪多占，好逸恶劳的人似乎都变得勤恳善良，和往常有很大的不同。”

“之所以此事没有太引人注意，是因为发生变化的人虽然在我看来算多

可是在城里总人数来说，其实也不算特别多。除此以外，就连这些人的父母兄弟曾经都觉得他们是极为头疼的存在，如今突然变好，只有因此愿意告谢神灵，哪里有人会觉得这样的变化是坏事的？”

相比丁山注意到的闸北老农言语里的感情，岳是非更注重内容本身。听他说扶乩后得到的答案，本就有冥眼的岳是非很快回答道：“鬼市藏在阴阳渡口之中，我曾遇到的那伙灵神信徒，法术也和冥途有很深的关联，就像是天生能沟通阴阳渡口。或许你祖师所感受到的，并非他们真的出自鬼市，而是有关联。”

“对你说的阴阳渡口我并不了解，我也从未去过鬼市。按你的说法，鬼市里告诉你，让你来找我的那些人又是从哪里知道的我？”闸北老农点出岳是非所说话中最大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