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姜乘风来到岸上，把他平放在地上，我给他做了心肺复苏，从肺里按出来一大口水，他这才醒过来。

“水鬼，有水鬼抓我的脚！”姜乘风一醒过来立刻撸起裤筒查看自己的脚踝。

“你不是一直跟在他身后吗，你会不知道？”关云舒急的脸色发青。

“在这里等我，或者先退回去，我必须下去看看。”

“不知道，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下去了！”

“先退回去再说。”我不敢继续在深水区逗留，最明智的选择是退到浅水处。

头戴式照明灯不知道是损坏了还是什么原因，一下去就发现灯光开始变暗了，没坚持几秒就熄灭了。想来姜乘风头上的照明灯也早就熄灭了，不然刚才我在上面就能看到水里的灯光。

既然四周一片漆黑，我也只是略微感觉有些恐怖，很快就克服了这种恐惧心理。再说了，关云舒一直在上面观察着水面上的动静，她头上戴的照明灯还亮着，光线穿透到水下，少说也能看清一定范围内的事物。

我凑近一看，果然在他脚踝处有几道淡青色的痕迹，很像是一只手用力抓过才留下的。不过那痕迹不明显，没等我看清楚，很快就跟周围的肤色融为一体了。

这时姜乘风的身体开始缓慢下沉，我迅速抓住他的手把他从水里拖了上来。

“怎么样，淹死没有？”关云舒一看我出来了，立刻要上前询问。

“真的有……有水鬼这种东西吗？”关云舒听姜乘风说起水鬼，似乎很害怕的样子，眉头皱成了一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刚才姜乘风溺水的地方。

“你别听他瞎说，多半是腿抽筋了。”我试图蒙蔽关云舒，她可能没接触过这种事情，吓到她就不好了。

“什么腿抽筋，真是水鬼，我骗你们干嘛！”姜乘风一边说话，一边把衣服口袋里弄湿的符箓拿出来，放在岩石上晾晒。

下潜了大概三四米，没发现姜乘风，我便继续往下，突然就看见一个人飘在水中，已经没有了动静。来不及多想，我立刻继续下潜，快接近时，冷不丁看到一个黑影从姜乘风身下快速游进了更深的水域。

“不要紧，还有我呢，对付这些东西不一定非得用符咒，这次我在前面探路，跟着我。”我主动请缨，不想再让姜乘风踩雷了。

有了前车之鉴，我们都格外小心，虽说我和姜乘风的照明灯坏了，好在是关云舒头上戴着的还能亮。只要有亮光，我就什么都不怕，那东西敢抓我脚脖子，我必定会用紫薇伏邪印让它尝尝鲜，只要是水鬼，只这一招就能让它服服帖帖。

临下水前，我就已经结了紫薇伏邪手印，只等着它抓我脚踝。可我走到水位没过脖子了，水鬼还是没有出现。

“怎么这么深，再往前走就必须得游泳了，云舒的头灯不能浸水，会坏掉的！”姜乘风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我们都在担心的一个问题。

“那有什么办法，你水性好，要不你拿着头灯，想办法不要弄湿了？”我看了看姜乘风，发现他这会儿还没开始大喘气，说明他的水性确实比我好一些。

“是个办法，给我吧。”姜乘风说着话就伸手去拿戴在关云舒头上的照明灯，却被关云舒一下拍开了，她自己取下来交给了姜乘风。

姜乘风拿到头灯之后，在前面为我们开路，仅凭一只手在水中扒拉，也能保持身体不沉下去。这对

专业游泳员来说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对于普通人，可是很考验体力和耐力的。

不大一会儿，姜乘风就忽然大叫一声：“他娘的有东西在水里，你们小心点！”

他话音刚落，我也感觉到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它没碰到我的身体，不过我感觉到脚底下的水流发生了变化。当即我们也没说什么，都想着尽快离开这片深水区，脚踩在岩石上才是最安全的，哪怕会碰到不可预知的危险，最起码能看见，而在水里完全是看不见的，根本不知道水底下会有什么。

“快到头了，咱们动作快点！”姜乘风举着手中的照明灯给我们看，在前方大约一百米处，确实已经看到了岩石。

可是还没等我们游过去，忽然间我就被一只突然伸出来的手抓住了脚脖子，不等我呼救，身体就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拽了下去。

由于太突然，加上人在水里无处借力，我被拖下去也不过一瞬间，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那股力量很大，说是水鬼也不为过，我小时候没少听村里的老人讲，说是水里有一种专门害人的东西，会把人拖进水里淹死。当时我年龄小，我以为只是大人们为了防止小孩子下河洗澡，故意编出来的，直到后来经历了周冬阳溺水那件事，我才相信真的有水鬼一说。

至于水鬼要怎么对付，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似乎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谁碰上谁死，任你本事通天。首先在水里，念咒是不可能的，即使能发出声音也不标准，而且不能使用符咒，唯一能用的怕也只有手印，可是手印很多时候都要结合口诀一起使用，单纯的使用手印效果不怎么样，况且我被拖拽下来后呛了几口水，人都已经慌了，哪还能结手印。

这个时候我脑海里冒出很多种自救的方法，结果都施展不出来。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睁大了眼睛，想在临死前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我害死的，到了阴间阴差问起来我也好有个说辞。

从沉入水底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十来秒，姜乘风终于发现我不见了，正在拿着手电筒四下搜寻。也是趁着这个时候，我往脚底下看了一眼，发现有个漆黑的人形生物抓着我的脚，那东西在水中动作迅速，力气很大，我试图用另一只脚去踢它，结果没踢到不说，还浪费了大量体力，肺里渐渐感到一阵憋闷，怕是再这么下去非要喝水呛死不可！

人越是紧张的时候，自身所消耗的氧气就越多，偏偏这个时候我无法浮出水面，一紧张就喝了好几口水。我想闭住气不让水往肚子里灌，可根本做不到，人在极度缺氧时会不自觉的张开嘴呼吸。

不知道喝了多少水，我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脑海里闪现出许多过往的点点滴滴，就像在做梦一样。我知道自己可能要死了，都说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会很平静，以前我不信，此刻我却相信了。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人哪有长生不死的，即使权倾天下功高盖世的人物，也有寿终之时。想明白了心里更平静了，索性也就不挣扎了，一切只看天意就好。

在我闭上眼睛那一刻，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我不知道它是鬼还是人，总之看到的第一眼，它就那么直愣愣漂在水中，一头乌黑的长发在水中飘散开来，如同一朵盛开的黑色花朵。

要在平时突然看到这么个玩意儿，我肯定会害怕，不过现在不会了，反正要死了，根本不会在乎是什么死法。

它就那么直勾勾的注视着我，当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看到它伸出了双手，十根手指弯曲，展现出的三寸有余的指甲，正一脸邪魅的冲着我笑。

大约一分钟后，姜乘风休息的差不多了，便准备拿起之前弄湿的符箓再次到深水区去。没想到符箓已经粘在岩石上拿不起来了，轻轻一扯就烂了。

“完了，没有符咒你拿什么收拾水鬼！”关云舒一看这情况顿时慌了。

“别费力气了，都湿了，还留着干嘛！”我凑近看了看，符箓都花了，肯定是没用了。

“聊胜于无，刚才是太大意了才会让那东西得逞，等会儿看我怎么收拾它！”姜乘风说道。

“怎么了怎么了？”关云舒听到水花四溅的声音，立刻抬头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姜乘风不见了，她也是大惊失色，正惊恐的看着我。

关云舒担忧的再次看了看刚才姜乘风溺水的地方，问我们：“真的还要下水吗，里面不是有水鬼吗，万一……”

“你放心，它不找我我还要找它呢，妈的敢惹我，看我等会儿怎么弄它！”姜乘风似乎是因为刚才那件事不服气，觉得在女孩子面前丢了面子，想挽回点面子，所以说这番话的时候底气很足。

关云舒还想再说什么，只是嘴巴张了一下，又咽了回去。的确，这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不管前方有没有出口，既然来到这里了，不继续走下去还能怎么办。

没工夫跟她说那么多，普通人在水下最多能憋气一分半钟，如果提前没有深吸一口气，可能一分钟就会溺水。姜乘风水性不错，可这次情况紧急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不尽快下水救他，只怕他会淹死。

可我也有顾虑，人毕竟是自私的，我担心我下去救他我也上不来。但不管怎样，我欠他的必须得还，这是底线，也是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