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串诅咒是如此刺眼。

可花枝没有歇斯底里，她的笑容从一开始都是这么温柔、儒雅：

花枝双手放在膝上，恢复了往日的礼仪，她轻声嘲讽：

“大蛇丸大人，你可能还不知道，就是之前日足少爷在家族中保证过，并且努力向三代大人推荐，经过各方面的权衡博弈，才将我送进了这间实验室。”

对于这个名字，花枝听到之后，没有任何反应，甚至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她呈现出一种完全不在乎的冷漠。

花枝解开了自己的护额，象征了木叶的铁制符号脱落，她松开了束起了头发，笼中鸟绿色的印记镌刻在白皙的额头上。

大蛇丸并非花枝，只道：

“难道不吗？”

“我给大人讲个故事吧！本来大家都是人，一群人把你变成了狗，然后，这群人中出了一个特别爱你的主人，他为你织漂亮的衣服、给你可口的饭菜，此时如果，大蛇丸大人你是我，你会感激他吗？”

不过，这个问题的答案是……

否定的！

狗始终是狗。

人只会记得，自己对狗有多好、自己有多么爱它；

但是，只有狗才会记住。

不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那至少，不该以怨报德吧！

反抗和不受束缚，是人与生俱来的渴望。

即便，由于某种制度、规则，一群人暂时屈服了另一群人，成为他人的奴隶，可这种情况终究是短暂的，无论后来的事情如何发展，这些被束缚者，终将设法挣脱自己的锁链。

大蛇丸起身，走到窗户旁边。

夜空，乌云散去，月华落了一地。

大蛇丸想起了自己，自己也有这么疯狂的时候。

在交界地的时候，他作为奴隶被关入了王城的地下，在那地底的最深处，他受赐癫火，当时还年幼的他，掌握了这种可怕的力量，他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癫火烤干他曾经的“主人”们。

把他们烤成干尸，烤成可怖的骷髅。

现在，这份过往已经远去了，可曾经的屈辱和痛苦依旧刻骨铭心。

大蛇丸没看向花枝，而是在自言自语：

“花枝上忍，我很欣赏你的决心，我会帮助你隐藏过往的一切，甚至我会单独出面，允许你在实验室中建立秘密的项目，一切都是以我的名义。我保证，日向宗家不会因此怀疑到你。”

花枝一愣，似乎这样的结果并不在她的猜想之中。

过了片刻，大蛇丸又缓缓说道：

“对于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放心，因为这并非什么怜悯或者恩泽。我不会过多参与你的项目，也没有人可以帮助日向的分家，你甚至在我这里，得不到除了物质以外的任何帮助。若是哪日，他人查清楚了你的事情，我也并不会知晓此事……”

听到大蛇丸要完全撇清自己身上的关系时，花枝反而是安心了下来，没了刚开始的局促，因为上面的条件，已经足够了。

花枝问：

“那么，大人你需要什么？”

大蛇丸知道对方已经明白了：

“看来你也很清楚，我们现在正在进行的，仅是一场交易。”

只有未成年人才会谈什么狗屁救命之恩；

花枝也是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了，不会因为一两句话感激涕零，她只是在问大蛇丸，让对方提出条件。

你买我卖，对于双方都是好事。

大蛇丸转身伸出两根手指：

“我的条件有两个，其一，你要从分家里面找一些人，不要求忠于我，但必须完全忠于你，我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出面帮忙。”

花枝这话立刻听到了些许不对劲，刚想要开口，可就被大蛇丸制止了。

你买我卖，讲究的是一个还价和讲价，大蛇丸显然是深谙其中的道理：

“不用拒绝我，既然你能混进实验室，那么你在分家中就应该有一定的地位，让你挑出一两个信任的人，不是问题。”

花枝思考了片刻，点头答应。

大蛇丸继续道：

“其二，我要分享你们分家的情报网，因为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我出村可能很困难了。”

大蛇丸是泥腿子，没有家族势力的帮衬，所以并不可能每件事都亲力亲为。

他之前的情报系统用过两套，一是火影的体系、二是根的体系，今天团藏在栗子手里面找了不痛快，所以他必须在这方面留一手。

两个条件说完了，花枝完全可以接受。

毕竟如果她在实验室出问题，笼中鸟拆解项目的事情要是捅了出去，日足可是保不住她的。

她明白，大蛇丸手中的把柄对于自己来说至关重要，同样也是因为这点，她甚至有些觉得，大蛇丸开出的条件……

太低了。

日向花枝看向了大蛇丸，她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有庞大的野心，她轻声问道：

“大人，你就不怕我们会背叛你？”

大蛇丸回头，身子走近了些。

他比花枝是要高的，两个人贴近就能明显感觉到，大蛇丸比花枝高一个头。

大蛇丸把眼前这位女士关在自己的阴影里，然后低声述说：

“背不背叛的都无所谓了，只要你的实验完成，我们俩的交易也就彻底结束了，这之间还有一段时间。至于，在那个时候，你把一切告诉他人，都已经无所谓了。”

理由很简单，时代的变革一旦开始，便不局限于个体，历史的车轮将会推动整个忍界，不断前进。

两个人的会谈结束了，大蛇丸没有继续打扰花枝，独自离开了实验室。

这回去的路上，他突然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

“日足那个家伙还真是惨。”

自己资助了自己心爱的女人，这女人却拿他的钱来革他的命，这估计就是传说中的，舔狗不得好死吧！

至于上面的交易，大蛇丸明显是亏了的。

他为了隐藏下花枝的事情，估计后面还要费不少工夫。

花枝这家伙，在实验室也太不小心了，如果不是今天栗子把报表递给了自己，估计她的行为会很快被日向宗家察觉。

到时候迎接她的，就只有一个“死”字吧！

……

没有人会甘愿当奴隶。

自己曾经是人！

花枝起身，深深鞠了一躬，又戴上了护额，对于任何结果她都选择接受，因为她从来不会后悔：

日向日足？

“我们一脉的人，永远都在挣脱这条锁链的路上，即便是死，也是这样的结果！”

原来，这才是疯狂。

疯狂并不是什么不符合逻辑的歇斯底里，而是舍弃了一切，为了达成目的的勇气。

随后，花枝又像是在问自己：

“是他亲手送我进来的，他给了我一切，难道我应该感激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