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双手插兜，垂眼看她，“你刚才在干嘛？”

薄暖阳：“好香，你闻闻。”

那个夏天记忆最深刻的，便是燥热的风、聒噪而又有活力的蝉鸣、嘴贱的少年，还有小宝宝身上奶呼呼的香味。

某次薄暖阳和左殿从外面回来，恰好碰到五婶抱着孙子站在门口。

五婶每天乐得合不拢嘴，抱着胖嘟嘟的孙子到处给人看。

她笑眯眯抬头：“大左，你要不要抱抱？”

“帮忙抱着，”五婶慈详地笑，“五婶进去给他泡个奶。”

薄暖阳：“好。”

“人家还小，”像是极不痛快，少年硬邦邦地说，“能别耍流氓不？”

薄暖阳忍不住把脸埋进宝宝的脖子里吸了吸。

全是奶味儿。

薄暖阳嘴角抽了抽：“你想什么呢。”

少年冷硬的又撂了句：“人性别男，能认清不？”

“......”薄暖阳觉得他是个神经病，“他连牙都没长呢。”

小宝被父母养得很好，因天热，身上只穿了件短袖的连体爬行衣，两只嫩藕一样的手腕上还戴着小小的金镯，可爱到犯规。

小宝确实挺重，薄暖阳将他转了个方向，小心翼翼的往少年身边递了递，软声道：“给你抱抱。”

“......”少年把小宝接到怀里，又轻咳了声，“干嘛，抱累了？”

薄暖阳眼睛弯成月牙儿：“看看你当爸爸是什么样儿。”

话一落，少年的耳尖忽然红了一截。

他喉结滚了滚，将小宝抱稳了，才垂眼看她：“什么样儿？”

薄暖阳凑近了些，用指腹戳戳小宝的脸蛋，笑眯眯的没说话。

两人距离拉得近，左殿胳膊被她的发丝拂到，心尖莫名的生了痒意。

他鼻间是少女身上浅浅的蔷薇香，还有小宝身上的奶香。

心神不定间。

恍若有一种感觉。

一家三口。

他是爸爸。

薄暖阳是妈妈。

两人同时地沉默了下去。

院子里听见五婶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薄暖阳抬了下眼，猝不及防撞上少年俊帅的眉眼。

她定了两秒，随后移开。

少年身形高大，小宝窝在他怀里极舒适的模样，兀自咿咿呀呀的噗口水。

薄暖阳抿抿唇，像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轻声说：“至少，让人不恐婚了。”

还挺想。

结婚，生个宝宝的。

到了左殿的学校附近，车子靠边停稳，左殿倾身过去帮她解安全带。

男人身上气息凛冽，薄暖阳眼睛浅弯，双手圈住他的脖颈，把脸埋了进去。

左殿动作顿住，嗓音稍哑：“干嘛？”

薄暖阳鼻尖在他脖子里蹭蹭，闷声说：“吸你。”

“......”男人喉咙发干，低头在她头发上亲了亲，“老实点啊，别惹我。”

他身上味道实在好闻，薄暖阳闻的停不下来，又抬着小下巴在他脖子上咬了咬。

一股颤栗感从四肢百胲涌遍全身，左殿连忙固定住她脑袋，低声警告：“薄、暖、阳！”

薄暖阳睁着双大眼睛，笑的格外欠，又在他唇上亲了亲。

“......”左殿咬着牙，忍了两秒，又像泄了气一般，哄道，“宝贝乖，不闹了啊，再伤着宝宝。”

听到这，薄暖阳更开心了。

神情间颇有一种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爽感。

瞥了眼她得意的像个小狐狸的表情，就能猜到她在想什么，左殿又气又想笑：“等宝宝出来，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我好怕怕哦，”薄暖阳撇嘴，丝毫没有收敛的招惹他，“那你千万要记得，可别轻易放过我。”

“......”左殿被气的头痛，又拿她没办法，抵着她脑袋摁回怀里，“老公错了，饶了我，行不？”

薄暖阳又在他脖子里吸了口，才轻拍他的脸，好声哄道：“走吧，之前听胖虎哥说，这边有几家好吃的，咱们去吃吧。”

左殿眼角眉梢尽是软意：“行吧。”

虽然怕外面的不大卫生，但若是不带她去吃，恐怕又得掉眼泪。

左殿上的是宁市的贵族学校，初中与高中连边，学校占地面积也大，大概是为了更好的环境，学校建在偏郊区的位置。

学校周围干净而空旷，只是后门处几百米有个居民区，往里面走一段，会有许多当地特色的美食店隐于其中。

陌生人是找不到的。

虽然是冬天，但街道两边的树干被修剪过，加上店铺氤氲出来的热气和人群熙攘的热闹劲。

倒是多了些人间烟火气。

此时正是中午。

薄暖阳手里拿了块糯米糍粑，边小口咬着，边往前面走。

附近的居民区有些年头，也没有旧村改造，店铺破破旧旧的，许多门牌都斑驳了。

站在街道中间抬头，能看见那个贵族学校高大洋气的教学楼，楼顶有钟塔，钟塔尖尖看起来金光闪闪。

与隐于这个角落的破旧小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居民区虽小，却五脏俱全。

街道两边饭店、水果店、花店和网吧游戏厅之类的，也都齐全。

见她一口一口地吃，没怎么说话，左殿低眼：“好吃吗？”

“嗯？”薄暖阳抬头，“你要吃吗？”

左殿抿唇：“吃两口尝尝味得了，行不？”

薄暖阳又送到嘴边咬了一口，然后把剩下的半块糍粑递给他：“给你尝一口。”

左殿被气笑了，从善如流的接了过来。

“那个游戏厅，”薄暖阳抬眼看向右边，“你来过没？”

“嗯，”左殿两口把糍粑塞进嘴里，“有时候不想上课，就来这边玩。”

薄暖阳拖着调哦了声，手势一转，移到游戏厅旁边的按/摩店：“那里呢。”

“......”左殿眉心跳了跳，“想挨揍？”

薄暖阳冷哼，迈着小碎步往前走，小小声地嘀咕了句：“那你心虚什么呀。”

她走得慢，许是因为准妈妈的本能，手掌松松地捂在小腹上。

即便没有孕相，却平白多了些以前不曾有过的温软。

左殿盯着她看了会，瞳底的光碎成浅金。

那个夏日见她的第一面又浮现在眼前。

他知道自己恶劣，说话做事也不够斯文妥贴。

却从不曾对女生有过轻慢的言行。

唯独见她的第一眼，所有的乖张都用在了她身上。

他对着她时，忍不住的口无遮拦，就想着逗她笑，惹她生气，逼她脸红，看着她跟自己发脾气，跟自己闹，等差不多了，再装作妥协，好声哄她。

那时候，他是头次明白。

女生，原来是这么可爱的生物。

她的娇软，和自己的硬朗。

原来是这么的搭配，像天作之合的。

中午阳光极好，穿透干枯的树梢洒落，落在她白皙又稍带圆润的脸颊上，卷翘的眼睫像个洋娃娃。

左殿迈着长腿追上她，把她捞进怀里，又忍不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两边来往的人很多，电动车和自行车的声响混成一片。

怕被别人看见，薄暖阳又臊又恼，伸手擦了擦脸颊：“你干嘛！！”

看着她下意识的行为，左殿脸色黑了下去，凉凉地问：“你擦什么？”

“......”薄暖阳眨眨眼，慢吞吞道，“你宝宝叫我帮忙擦的！”

左殿：“......”

咱就说。

就算找借口。

也得找个靠谱点的吧！

左殿心头的那点不爽顷刻消失殆尽，视线定在她脸上。

过了几秒，少年舔舔下唇，像是有点别扭：“重不？”

“薄暖阳，”少年耷拉下眼皮子，凉凉道，“你不来吸我，就因为我长了牙？”

该说不说，他这话一落，薄暖阳忽地笑了出声。

那年前边五婶家的儿子和儿媳回来探亲，同时把刚五个月大的儿子也带了回来。

妈的！

哪有这种神经病！

她一双桃花眼里蒙上层水汽，嘴唇粉粉润润的，笑的阳光又明媚。

见他们路过，五婶喊：“暖暖，快点过来。”

薄暖阳眼睛弯弯的，白皙的脸颊上出了细细的汗，她小跑着过去，把宝宝接到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