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晚风有些凉，我站在阿城的身后。

“阿念。”他在叫我。

月色迷离，醉酒后看什么都虚晃。

地板铺着地毯，还不算太硬，落在上面也没有那么疼。

我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哭泣的小孩。

阿城在阳台上抽着烟，月光下隐约看到烟雾缭绕。

嘴里一片腥甜的味道，可却很快被酒气覆盖。

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我把一片暗红留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阿城明明觉得很抱歉，却又那么的顺从。

阿城把我抱起来，放在了他睡觉的那一张床上。

我感觉头疼，哪里都疼。

他说禁忌又如何，他就是会爱着我。

我们都发狠了。

我不记得何琛梁，他也不记得他的未婚妻。

翻滚了一圈，还是撞在了墙根，这才觉得疼。

何琛梁的言语有些混乱，他问我在哪里。

“我在家。”

“是吗？”

何琛梁看着一片黑暗的别墅。

明明撒谎了。

“不是我家。”我意识到何琛梁应该知道我不在家。

“你在哪？”

“我……”

手机撞击在墙角，又碎了屏幕。

“你疯了吗？林言城！”我很少这么三个字的叫阿城。

阿城看着我，眼底猩红骇人。

我把手机捡起来，电话还没有挂断。

何琛梁在那边说：“我知道了。”

汽车的鸣笛在窗外响过，月光下的车里坐着男人。

我在阳台上看着何琛梁。

阿城站在我身后。

苦涩的酒贯穿我的喉咙，我捡起一地破碎。

阿城站在别墅的门边，看着我，那么那么的冷静，冷静得骇人。

何琛梁把我扔在了他家的浴缸里，留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清醒清醒。”

冷水把我淹没，我沉在浴缸里。

有时候想，也许死了会比较好。

我挣扎着从浴缸里爬起来，站在那一面硕大的镜子前，却看到净白的肩头上印着暗红。

听说在脖颈上这样的地方留吻痕也许会导致死亡，可我没有死，阿城也没有死，何琛梁亦然。

就是看得暧昧罢了。

何琛梁站在我身后，扯下架子上的浴袍盖住我。

“林念。”他的语气不算太好。

“嗯。”我垂着眼眸。

气氛显得冰冷，我被扔在床上。

月光透过落地窗，隐约能看到何琛梁的轮廓。

只感觉疼，肩头留下一排牙印，似乎还浸着鲜血。

睡得昏昏沉沉。

忘记了要去公司摸鱼的事情。

何琛梁说他已经跟林凛说了，也帮我请假了。

还得是何琛梁，明明林凛不希望我会和何琛梁继续下去的，他非要用我的名义和林凛请假，说得就这么直白。

林凛也许真的想拆散我和何琛梁，让我为他服务吧。

下午我收到了林凛的电话，他同意给我集团百分之五的股份。

我把这个事情告诉了何琛梁。

何琛梁问我会因为这百分之五的股份放弃他吗？

我说会。

反正我也没爱过何琛梁，只是我会有些内疚，毕竟何琛梁帮我弄到了亲子鉴定。

我一个人去公司见林凛，何琛梁在半路把我截住。

“林念。”

“可我就是这么不堪，难道你还不清楚吗？你也好，阿城也好，其他男人也好，要说有什么区别，不过是爱与不爱。”

之于阿城是爱，之于何琛梁和其他人什么都没有。

我说得很清楚。

何琛梁不是小青年，没有冲动地去砸方向盘，只是告诉我，他可以帮我弄到百分之五的林凛公司的股份，甚至更多，但是他不愿意我放弃他。

我说这样不值得。

何琛梁眼底一片深沉，良久才说：“我有些东西没有告诉你，关于你妈妈的事情，我父亲也参与其中，他做了一些很过分的事情，我想替我的父亲赎罪！”

我的母亲？

何琛梁把车后座的文件袋扔给我。

我的手在颤抖，根本停不下来。

后知后觉，才想起何琛梁父亲在那一天吃饭时听到我的过往后脸上的奇怪。

我问何琛梁是不是没爱过我，我宁愿那是爱而不是为了赎罪。

何琛梁的神色复杂，却不会给我这个问题的答案。

大概，从来都没有吧。

我跟林凛说我不要公司百分之五的股份了，我要何琛梁。

我觉得就让何琛梁赎罪吧，既然他想。

我跟何琛梁回他父母家，再见到何琛梁的父亲我却觉得恶心。

这个比林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老男人，看上去更加道貌岸然。

他亲切叫我一声“小念”，却让我觉得要作呕。

何琛梁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只能和他的母亲热切地说谈。

“小念都工作了，我看我们找个时间也该结婚了，琛梁也老大不小了。”

老人家总是希望孩子能成家。

何琛梁说我还小，应该先工作几年，他还不急呢。

我对此表示认同。

但是我又觉得，也许何琛梁只是不想娶我，毕竟我没有在他那里得到爱我的答案。

有时候问了问题没有答案那就是最好的答案。

我问何琛梁爱不爱我，他从来不会回答，那答案不就是不爱吗？

这样也好，毕竟我也没有爱过何琛梁，何琛梁也没爱过我，就不会有罪恶感。

我躺在何琛梁父母家的客房里，却不像上次一般很快入睡，我在床上辗转反侧。

推门声响起，何琛梁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清晰。

我假意睡着，只是呼吸出卖了我。

何琛梁把我捞进怀里，轻声问我在想什么。

我保持了沉默。

月光下有些恍然，我动了动，离他有些距离。

“天儿热。”

“屋里开了空调。”

真想扔过去一句“尼玛”。

我忍住。

彻夜难眠。

早上我打算去上班，何琛梁把我送回了家。

他说自己要去跟林凛谈清楚。

阿城沉默地看着我。

不厌烦的铃声如催命符一般。

月光下，朦胧了一场爱意。

喧嚣过一场，最后才冷静地看着彼此。

“阿念。”阿城哭了，像个小孩子。

阿城说对不起，我把他的嘴巴堵住。

我不想听对不起，那是一句没有用的废话。

深夜里的铃声惊醒，“何琛梁”三个字显得刺眼。

我在阿城的猩红的眼底看到了凶狠。

他还叫着我的名字，那么那么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