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的高马尾女士晃了下头，理了下白色西装裙，向门口迎去。

她亲昵的微笑更显热情,对着进门的西装男人欢迎道：“晚上好。”

得，人不拿仿生人当人，仿生人之间也是视对方无物。

肖久辉就在这玻璃罩里安了家。

肖久辉按捺住打招呼的冲动。

玻璃罩中的仿生人们一致的偏过头望去。

也许是因为身体构造的原因，他察觉自己和它们没什么区别。

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被高马尾女士挡着，肖久辉也看不清这男顾客长得啥样。

屏幕循环播放完肖久辉的家政广告,弹出时间来到了晚上七点。不知道外面的天色黑下来没。

急促的脚步声从大门口传来。

“诶，你们说这商店几点关门啊？”趁人走开,肖久辉斜站着忍不住问道。倒也不是站得累了，主要已经几天没说话了，憋得难受。

女仿生人回头看肖久辉一眼,停顿了几秒,回答道：“营业时间早上十点半至傍晚七点半。”

肖久辉其实没指望有‘人’回他的。

又无所事事等了五个小时,没有任何客人光顾,这片区域安静的一批。肖久辉粗略得出几个结论,要么仿生人价格偏贵,消费群体小众,要么仿生人市场饱和，一人配四个,或者这店地理位置不好，人流不行。

这位客人明显是刚下班啊。

男人脱了黑色西装外套搭在手上，单手插兜，戴着无框眼镜，眼下发青略显疲惫。

他踱步过来，扫过肖久辉隔壁的女仿生人。

“这是最经典版的家庭心理治疗师KG63，内置心理危机干预，生活问题咨询，身心问题咨询，犹其擅长疏解青少年，成人对外界产生的压力烦躁。”高马尾推销员见缝插针的介绍女仿生人，“再版了很多次，她的核心绝对不会被黑客攻破，外人不会知道你的私密信息。”

心理治疗师？肖久辉讶异的看眼女仿生人。

女仿生人静静倾听推销员介绍完自己，开口对男人道：“很高兴和你相遇，先生。”

肖久辉刚才激动的心情平静了。白高兴一场，女仿生人是专业的心理医生，诞生就是为了与人类打交道。

男人已经上下打量了肖久辉几分钟。

“C-100能照顾病人吗？”男人问道。

“简单的护理是可以的。”推销员专业解答，“当然，更细致的护理技能需要购买模块。”

购买模块？添加功能再割一波韭菜，这绝不是最好的那个时代。

“好，就他了。”男人没有剩余精力纠结了，他看起来已经在走神了。

“行，请到这边填写你的家庭住址，C-100明天就送往你家。”高马尾推销员奉献出最热情的笑容语气。

“明天？”男人回过身，皱眉不耐烦道，“这不是有现货吗？把它给我就行了。”

“先生，这是我们的展柜门面。”高马尾低头解释。并没直说肖久辉是瑕疵品。

肖久辉也不想去这男人家照顾病人，这完全是宣传片工作以外的事情了。

“这是最后一台吧。”男人知道一些营业冷知识，推了推眼镜，“现在离你们关店只有十分钟，明天你们库房到货准时是十点四十分，缺少展柜门面的时间差只有二十分钟，完全不影响你们营业。”

他说话基本是没有表情波动的，只有薄唇翻动，声音语调也鲜少提高，眼睛都累的眯起来了。

这男家里是有多少活儿啊。

“不好意思，先生。”女主管走了过来微笑道，“这台仿生人手上有些瑕疵，仓库实在没货才暂时出来充充场面，晚上还要送回去维修的。”

“我们要是把这样不完美的商品卖给你，才是我们的失职。”女主管歪头柔声道。

“什么瑕疵？”男人又瞧回肖久辉。

肖久辉和这男人的死鱼眼对上，缓慢的眨了下瑞凤眼。

“先生，这就是C-100的实机。”高马尾女士领着客人走了过来。

肖久辉只能停下交谈，望向那个找他的顾客。

能同类交流,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你有什么烦恼吗？”女仿生人柔美的长相无形中让人放下心防，语气关切的对肖久辉说道。

两位仿生人侧身看他一眼,移开了视线。

还能主动交流，这简直是惊喜中的惊喜。

“你，”肖久辉表面上神情没有变化，但语气有了起伏。

莫非这里的机器人已经诞生了自己的意识。

经过半小时的观察,他发现自己不需要刻意伪装仿生人的动作特点。

比如眨眼缓慢，姿态挺直高挑,站立时几乎没有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