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擦眼泪的动作，温柔得不像话，真的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但是，这些温柔只是暂时的，她不会为此迷恋，也不会因此忘记他之前对她说的那些伤人的话。

他喉结滚动，继续给她擦，按着她的眼角，压低了声音，“不准再哭了。”

话音一落，眼角的泪水更多了些。

看到她眼里那里溢出来的点点水光，揪着毛巾的手越来越用力。

他有时候的行为真的让人摸不透，对她的态度就跟天一样，说变就变。

终于，她安静下来了。

时泾州拿掉毛巾看她眼角没有泪流出来，心情这才稍好一点。

这一点点的好，弥补不了。

门一关，乔知意就睁开了眼睛。

她知道如果不冷静下来，他是会一直盯着她的。

……

睡了一晚上醒来，那些痛好像才浮现出来，哪哪都痛了。

才说要回医院值班，不请假了，就现在这种情况，她只怕是要请好几天的假才行了。

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手擦到她的鼻息下感觉到了她均匀的呼吸，他才轻手轻脚地起身，把被子给她盖好，出门。

“……”乔知意摇头，“院长要来看我。”

“她看你就看你，你起来做什么？”时泾州轻按着她的肩膀，“不上厕所就躺着，别乱动。”

乔知意不太情愿。

时泾州硬是把她给按在床上，“躺好！”

“一会儿院长……”

“她是来看你的，不是让你陪她聊的。”时泾州态度强硬，“这种时候还怕丑？”

“……”乔知意闭上了嘴，不理他。

时泾州见状，也有一点点不自在，问了一句，“饿了没有？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

昨天祥叔请假回老家了，现在家里能够自然行动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乔知意还是不说话。

时泾州拿她没有办法，“那我给你煮点粥。”

乔知意闭上了眼睛。

时泾州：“……”

行，他不跟她计较。

她是女人，是伤号，得让着。

时泾州说服了自己下楼去厨房开始倒腾，他不是不会做饭，只是不精致。

在肚子饿，条件又不允许做出精致食物的情况下，只能以填饱肚子为最终目的。所以，食物就略显得有几分潦草。

他端着一碗粥上楼，把乔知意扶起来，带着几分骄傲地捧上那碗粥，“我很少做饭给别人吃。”

乔知意瞥了眼那碗东西，眉头微蹙了一下。

真的只能说是东西。

一坨一坨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出来的。

“乔知意，你最好收敛一下你脸上的表情。”时泾州低声警告。

乔知意没有食欲，“我不饿。”

“你这是在浪费我的心血和热情，还是瞧不起我？”时泾州第一次煮东西给女人吃，她还不给面子？

“就当我没资格，没有福气。”

“你……”时泾州很气，可是他忍住了。

他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福气都送到你面前来了，你怎么会没资格呢？”

他用勺子舀了一点放到她的嘴边，“张嘴。”

乔知意瞥了一眼，是真的不想吃。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人会把粥煮成一坨一坨的。

“别逼我。”时泾州威逼利诱，“乖乖吃了，我一会儿好好接待你们院长。要不然……”

乔知意怕他丢脸。

她一口咬住那团东西，不用嚼，直接咽了。

时泾州见她吃下，眉梢轻挑，得意之色越来越明显，“我哪里对你不好了？帮你洗澡，给你擦身体，亲自下厨，喂你吃饭。这些事情，叶希不知道，你就跟她说，让她知道我没有亏待过你。”

乔知意不搭话。

时泾州又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夫妻肯定是会有争执的，有问题就说出来，一起解决，不是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最终还是回到这里来，跑那一趟完全就是浪费时间，多此一举。”

乔知意很想吐他一脸。

现在不想跟他吵，显得自己很弱智。

要跟他同处一室，想要和平共处的话，就得不理他，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但凡多一句嘴，那可就是惹麻烦上身。

时泾州见她还是不搭理自己，有点没意思。

见了碗底，时泾州心情还算是不错。

“还吃吗？”他自认为很贴心地问了一句。

乔知意没说话，但是打了一个嗝儿。

她不是故意打的，但是这个嗝儿来得恰到好处。

不用说话，也能够让他感受到她的“诚意”。

时泾州见状也没有强人所难，“你先躺着，饿了跟我说。”

乔知意没应声，只是重新躺下。

时泾州略有几分得意地看了眼空碗，眼神都温柔了几分，给她掖好被子，出去了。

他这一走，乔知意这才狠狠地喘了一口气。

那一碗粥不是粥，饭不饭是的东西真的是吃着难受。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哄谁。

她还是起来梳洗了一番，重新躺在床上，没多久时泾州就带着院长来了。

佟院长看到乔知意脸上那些伤如此狰狞，气愤无比，“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了？这还有王法吗？”

“院长，对不起，这几个月就没有让您省心。”乔知意是真的很抱歉。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工作上的事你不用管，你先好好养伤最重要。还有啊，一定能放过那些社会毒瘤！”佟院长情绪略有几分激动。

乔知意心里很感动，这世上总有那么几个是真心地在乎她的。

“事出之后他们就被带到警局了。”乔知意安抚着佟院长。

佟院长闻言后情绪这才稍微平复了一些，她又跟乔知意说了几句话，反正就是让她好好休息，不要有心理负担，把身体养好了再说。

乔知意很感激院长的包容和体贴。

佟院长没待多久，刚转身，又看了眼时泾州，礼貌地问：“我有一个病人的私事想跟小意说，能不能请你暂且回避一下？”

刚坐起来，卧室门就开了。

时泾州见她起来，蹙眉，走过去，“要上厕所？”

心里很不好意思，还是要厚着脸皮打电话给院长。

这一次请假时间有点长，她还是如实地说了一下情况，院长紧张不已，要来看她。

时泾州把她抱起来，衣服脱干净，重新找上舒适的衣服给她换上，又用热毛巾给她擦掉脸上的泪痕。

乔知意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院长明白她的意思，保证不让别人知道，只她一个人来看看。

乔知意不好再拒绝，只能同意。

她怕院长来得快，就拖着酸痛的身体起床。

时泾州胸口火气旺盛，他憋着一口恶气，没再说话，实在是眼烦她哭。

挤了三次热毛巾，一直都是左右交换着擦她眼角的泪，烦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