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明白了，她是通过亭子、湖心、西阁三点连线成直角来判断的，这确实符合古代建筑的规制。

“或许不在湖里，就在岸边，”瑶瑶说，“史料不是说，叛军是在西阁中找到的隋炀帝么，那他不应该是在大殿中间等着叛军，而是在大殿后面的内寝，也就是西阁最西边的部位，从距离上判断，应该就是这儿。”

“所以呢？”白倾城问。

“您看，”冰冰给白倾城展示手机图片，是她偷拍的文献资料，“书上说，西阁前庭，有个荷花池，会不会就是这个水泡子呢，古代修荷花池，用的一般都是打井的方法，打出水来，然后改成荷花池，附近只有这一个泉眼，我寻思，当时王世充建造江都宫的时间很短，很可能会使用就地取材的办法。”

“不啊，”冰冰掏出手机，划开照片，“中午我和我哥去查史料，资料里有写，隋炀帝被骁果军追杀，逼至一个叫‘西阁’的宫殿，在那里被缢杀。”

到了一处凭栏之地，白倾城停下脚步，向左看看山顶上的亭子，又伸手比量了一下湖心泉眼，然后跺了一下脚：“应该就是这里。”

白倾城指向人工湖：“西阁……按照隋朝宫殿制式，西阁应是坐西朝东，庭前荷花池，应在西阁东侧。”

看来她也做了不少准备。

说完，她也跺了跺脚，人家是格格，对于宫殿的理解，肯定比我们普通人要高明一些。

一行人下楼，来到湖边，那个羊州沙比亚同志问白倾城，要不要抽水，亮出湖床。

白倾城没有回答，沿着岸边慢慢踱步，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方位，湖心泉眼的位置，是能够判别出来的，因为只有那里的湖面，在微微泛起波澜，说明下面的泉眼一直在冒水。

白倾城转向我：“乘风，你觉得呢？”

“我觉得……差不多吧，但如果西阁被毁的话，当年的地点，应该是在下面，而不是地表。”

历史遗址，都是一层覆盖一层的，这个位置，一千年来，不一定还建造过什么。

荷花池不会太大，但眼下的人工湖却很大，呈正圆形，直径大概有五十米，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可能，当时西阁的位置，已经在湖里了。

每次它突突完，钩机才过来，把坑里的渣渣捞出来，对方在一边，我们这帮人就在渣渣里寻找痕迹，看看会不会有文字之类。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挖到一米七、八的时候，邵晨发现了一块带有字的瓦片，上面写着“大业十二年，江都官窑厂制”的字样。

白倾城看向羊州沙比亚同志，同志点头，打电话调人过来。

不多时，两台工程车开了过来，一台是钩机，负责挖掘，另一台是操作臂上带有大棍子的那种，负责将地表的石板等硬物破口。

“那也无法判定隋炀帝被杀的具体位置。”白倾城一个男手下，抱胸道，就是白倾城中途跳车去会见的那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三人两男一女，都在楼顶，全都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看打扮，应该是某些门派中人。

突突了一阵，地表被破，钩机开始挖掘。

此时，已经是晚饭之后，楼里的青年教师们，不出门溜达的，大都回寝室了，三三两两地聚集在窗口，看着我们这一群稀奇古怪的人作业。

不愧是千年古都，下面基本没什么土，都是一层又一层的古迹，有汉白玉，有理石，更多的则南方随处可见的青石板，我本以为钩机才是主力，没想到风头都被那个大棍子给抢走了，好一阵突突。

众人都觉得有道理。

没想到冰冰虽然文化水平不高，但分析问题的逻辑还是很强的，关键是地质、地下水、泉眼，这是她的专业的一个旁支，她们搞户外极限运动，经常攀岩，必须对地质结构有所了解，最起码得知道，安全钉钉在哪块石头才不会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