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沈吟言克制住了自己去回忆，他不想顺着这两个人的思路走，不然最终自己的结果也必然是会像父母质疑这些事情。

他的本意不是如此，所以不能被这两个小孩子牵着走。

不过也是因为如此，最终的问题也没能解决。

沈吟幸将沈吟致掩护在身后，说道：“那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强。”

而他也是为了整个家好，不想看到彼此之间闹得太难看。

这一问，问出了沈吟言心底里被压抑住的回忆和疑问。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问出这样的问题？”沈吟言问道。

沈吟幸抿嘴不言。

沈吟幸冷笑道：“看来哥哥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罢了，不愿意去想如今的沈家究竟是一个什么情况，毕竟哥哥很快就要参加科考了，凭借着沈家如今的情况，想必是能获得一个很好的功名，能和爹爹一样入朝为官了。”

沈吟言点头应是，“辰儿应该是陪伴着你们长大的，你们之间的关系最为密切，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种疑问？”

“因为关系最为密切，因为姐姐从小就看着我们长大，我们才知道，才能察觉出来，姐姐不像是沈家的孩子，爹爹和娘亲的态度也很是不对，就算是哥哥平日里跟我们并没有那么亲密，可是毕竟生活在一起，难道哥哥就真的什么都没有察觉吗？”沈吟幸反问道。

沈吟致拉住了沈吟幸的胳膊，连忙制止她，“三姐姐，你不要再说了。”

眼看着自家哥哥的表情越来越不好看，沈吟致自然是想要及时制止沈吟幸这样说下去，毕竟大家都还是一家人，话说的太难听，日后不好相见啊。

更何况，日常之中沈吟言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们，以及沈家的事情，相反，沈吟言一心为着他们好，平日里事事都想着他们，沈吟幸如此说沈吟言，未免太狼心狗肺了一些。

“哥哥是问，三姐姐最初问的那个问题吗？”沈吟致回道。

明明你都在已经盯着沈吟言了，为什么还看不出来他的眼神不对啊。

“幸儿，我自问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内心，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究竟是什么让你如此坚持，若辰儿不是沈家的孩子，那她又会是谁？辰儿看着你们长大，我自是看着辰儿长大，我虚长你们几岁，多少看人待物总是要妥当一些，年少无知，横冲直撞的事情还是不要有的好。”沈吟言奉劝道，他将心中的火气压了下去，就算是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向着他的小妹妹发火。

不过这一次，沈吟言的话语也算不上和善了，沈吟幸被顶了回去，才发觉自己刚才自己说的话，是有多么欠妥当。

但是事情已经如此，话已经说出口，也不可能收回了，沈吟幸小脸僵硬着，这才看到沈吟言的脸色实际上也好不了多少，顿时心中的气就卸了下来。

就算是外人不知道沈吟言的水平，可是作为一家人还不知道吗？

就算是不知道，那也应该给予足够的信任，而不是出言伤害。

沈吟幸自知自己做错了，只是眼下的情况，自己的脸皮太薄，不好意思说出那些道歉的话。

沈吟致见着沈吟幸不再出声，也不死死的抓着沈吟幸了，改成拉了拉沈吟幸的衣袖，引得沈吟幸回头过来看他。

“三姐姐，给哥哥道个歉吧。”沈吟致说道。

沈吟幸自知是自己做错了，不过之前的事情她还没有忘，想要她道歉还没有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沈吟言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沈吟幸的脑袋，然后脚步未停就要离开。

“哥哥，”沈吟幸的心一软，立刻就开了口，“就算是哥哥现在还在准备科考，麻烦哥哥想一想，我们这个家这么多年来，究竟是怎么从安阳县城那个地方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这一步的，我们现在可是在誉京城天子脚下，哥哥年长我们六岁，想必这其中的事情，是再清楚不过了。”

不过沈吟言似乎就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沈吟幸也没有在意，沈吟言必然是听到了，只是不愿意回应她罢了，就像是刚才她口出狂言，无论是爹爹和娘亲还是哥哥都没有同她太过于计较。

“三姐姐，你刚才是在想些什么，你这么跟哥哥说话，你也不怕哥哥寒了心。”沈吟致说道。

沈吟幸不好意思道：“我也不是有意为之，只是刚才冲昏了头脑，一时失言罢了。”

沈吟致无奈叹了口气。

“我气不过他们一个个如此笃定的模样，明明一个个心里面存有许多的猜忌和不定，但是就没有人肯说出来，即便是你我问出来，可你看看他们的样子，全都是避之不及的模样，姐姐就这么可怕吗？”沈吟幸亦是叹气，不过这一声是分外的沉重。

“二姐姐才不可怕。”沈吟致随即否定。

“哦？”沈吟幸的眉眼一挑，“你的二姐姐不可怕，那我可不可怕？”

沈吟致退开一步，说道：“三姐姐自然是温柔大方，善解人意，何来可怕一说。”

沈吟辰每一次听见他在调侃的言语，顶多就是罚他抄书，后来是增加他的习武练习，虽然很折磨人，但是也不是做不成的事情，只是沈吟致很少说沈吟幸的不是，因为他脸皮薄，但是沈吟幸总是能够让他在跟中场合出丑丢人，防不胜防，难以应对。

这才让沈吟致在沈吟幸的面前，老老实实的，基本上都不敢在沈吟幸面前说什么不好的事情。

沈吟幸笑了笑，但她同时又摇了摇头，“我可是一点都不温柔，也一点都不善解人意，你看看今天，都闹成了什么样子，可是我到现在还不想收手，小致，我不会收手的。”

沈吟致一时无言。

“没有答案，那就去找答案，没有结果，那就去找结果，这世间的事情，总归是有一个真相。”沈吟幸说道。

“姐姐你想要什么样子的答案和结果？”

沈吟致这句姐姐不知道说的是沈吟幸还是沈吟辰，沈吟辰多年之中都在苦寻一个结果，如今的沈吟幸也掉进了这旋涡之中，逃脱不开，执迷不悟。

“我不知道，但是总有人能知道，这世间全部的真相，沈家为什么会走到今天，姐姐又为什么会离开，就算是我们被秋困在这方寸之地，也总该有质疑的机会，小致，你不是也在问吗？姐姐到底是谁，她为什么会在我们的身边？”沈吟幸看着沈吟致说道。

沈吟致眼神迷茫，“我刚刚所问，是因为我觉得姐姐就是姐姐，无论这其中有什么样子的事情，都没有办法改变本就是事实的事情，三姐姐你一人撑着，场面实在是……不太，好看。”

沈吟幸现在想揍这个人，不过打不过这样的话，她也就在心里面想想，既没有付诸实践，也没有说出来。

毕竟沈吟致已经习武时日长久，男孩子的力气本来就大，如今更是奈何不了他。

“沈吟致！你我之间，无话可说！”沈吟幸佯装恼怒，甩袖离去。

白费半天口舌，合着沈吟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自己想做什么，他是一点都没有搞懂啊。

算了算了，再说下去，也是对牛弹琴，没有半点用处。

这些事情，本身就没有人能听得下去，所有人都在避开这个问题，如今看来，就算是沈吟致也不能例外，没有人会真正的面对她所提出的疑问。

沈吟幸感到深深的无力感，后面沈吟致追上来也很快就被她给甩掉了。

这个时候，她需要静一静，她需要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吟幸猛地停下了脚步，缓缓的回过身去，发现身后的路上是空无一人，没有人追上来，沈吟致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深秋的天气有些寒凉，沈吟幸出来的时候没有多披一件衣服，在这寒凉的夜里面，沈吟幸抱紧了自己。

她突然想到，自己在这个时候需要静一静，去想清楚这其中的事情，那其他人是不是也需要在这个时候去冷静下来想一想，来想一想这其中的道理究竟是什么。

不可以逼得太紧了，就像是今日，她突然提出这个问题，他们这些人怕是连借口都没有想好，所以直接就不回答，一直在逃避。

她步步紧逼，他们就越往后躲。

总之没有答案。

若是多些时间，他们或许会在私下里去想，那些关于过去的事情，在记忆的深处被挖掘出来，去品味那些被忽略或者不愿意面对的细枝末节。

答案不一定真实，但终归是答案。

沈家现在静悄悄的，晚饭都没有用，厨房里给各个院子都送去了饭菜，没有一个院子里肯收下，现在沈家的每一个人都是心事重重，哪还有什么心情吃饭。

沈居学原本是要去书房办公的，但不知怎么了，就要推开书房门口的时候，沈居学将手收了回来，离开了书房，转身就向其他地方去。

这大半夜的，也不好去其他地方，这么多年，他身边就只有沈夫人这么一位夫人，连其他的女人更是碰都没有碰过，说起来，他的这样的做法，讨的了夫人的欢心，却也是成为了官场上的笑话。

不过这种笑话也无伤大雅，他也不甚在意，毕竟在沈居学的心里面，真的就只有沈夫人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如此多年来，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只是今夜，沈居学没有回书房办公，但是站在沈夫人的院子面前也是不太想进去，现如今怕是沈夫人自己也只想一个人待着，不想见任何人。

可是没有办法，如今这个时候，沈居学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老爷，夫人请您进去。”沈夫人身边的侍女过来请，想必是沈夫人已经知道了他在院子门前站了许久了，那也应该知道如今他现在纠结的是什么事情。

沈居学没有再犹豫，选择迈了进去。

屋子里面已经烧的暖洋洋的了，沈夫人走上前，为沈居学脱掉了外衣，给他捧上了一杯热茶水，只是两个人想看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屋子里面的婢女们都还以为沈居学和沈夫人之间吵架了，才会如此都不开心。

实际上，是两个人各怀心事，谁都没有说话。

各自在一边捧着茶水，互相默不作声，厨房那边过来送来的吃的，也被拒绝了。

下人们都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但是也不敢贸然上前去劝，刚才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情况，毕竟刚才根本就没有人守着。

“姐姐现在生死未卜，哥哥就当真认为姐姐离开誉京会很安全吗？这是真的吗？”沈吟幸死死盯着沈吟言的嘴，但凡他想说些什么，她立刻就能知道。

“三姐姐……”沈吟致着实是无可奈何。

这沈吟言能有现在，就算是没有沈家，他早晚也有出人头地的一天，毕竟他是有真才实学的，不过，如今他在誉京城之中成为人尽皆知的儒雅公子，其中也少不了沈家的影响，怕是日后的仕途也免不了被影响到。

有些影响是好事，有些影响就未必是好事。

没想到，自己在刚才不过是维护了两句，就让这两个人将自己排斥在外。

沈吟幸的话已经让沈吟言的脸黑如锅底，这些话，他在外面即便是听过无数遍，也没有这一次来的打击大，因为这句话是来自于他亲妹妹所说的，至亲的亲人，竟是如此伤害他。

沈吟幸正在气头上，哪顾得了这么多，因为背对着沈吟致，也不知道沈吟致让她收声，她也没有注意到沈吟言的神情已经到了什么样子的状态。

只是她想要甩开沈吟致的桎梏，并没有那么容易了，毕竟沈吟致是习武之人，她一个尚在闺阁之中的女孩子，自然是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沈吟言神色沉沉，沈吟幸避过去不再看沈吟言，反而是沈吟致拉了拉沈吟幸的袖子，给沈吟幸递了一个眼色，示意沈吟言有话要说。

沈吟幸只得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