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不就是在那个女孩面前邀功么，看来那个女孩对你很重要吧？”

“以前不重要，顶多算是普通朋友，以后有可能会比较重要。”

“谁让你坐到我旁边的，请你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去。”陈瑶一秒钟前还深陷在离别里难以自拔，现在怼起人来功力丝毫不减。

浩阳拿起自己的车票在陈瑶眼前晃了晃，“这就是我的位置，好巧啊。”

“又不是出嫁，没必要这么激动吧！”浩阳一边说着，一边挨着陈瑶坐下来。

“第一是要让他长点记性，第二我也有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为什么要持刀行凶？”陈瑶问道，身体没有任何动作。

浩阳收起了笑容，当然陈瑶也看不到，“你还在想着那件事啊！刀可是他的，是他持刀行凶，我最多只能算防卫过当，如果我不狠一点，受伤的可能就是我了。”

“你喜欢她？以后会成为你的女朋友，所以就比较重要了？”

“我也不愿意，但有些人是啊，别人首先使用暴力的时候，以暴制暴是正常的选项，别人打了我左脸，我还非得把右脸伸出去让他打？”

“别侮辱圣经了，就算你要以暴制暴，你比别人厉害，你痛打他一顿不就行了，干嘛还非要扎人家两刀啊？”

“哈哈，我想这个可能性不太大，但是我需要有人来帮我做生意，我可能会教那两个女孩做生意。”

陈瑶有些惊讶，“为什么是她们？”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缘分呗。”

“你们男人是不是任何事情都必须用暴力来解决呢？”陈瑶终于转过了头。

“只要出太阳，他基本上给都会在那里，这么多年，都成了一道风景了，他看日出，背后我们楼上好多人就看他。”

陈瑶把胸前挂着的子弹头项链从衣服里拿出来，“你看，这是一丹送我的礼物。”

“真漂亮！”浩阳仔细地端详着，“这条项链倒是很符合你刚硬的个性。”

“我也这么说。”陈瑶笑着说。

“真搞不懂你怎么会跟几个比你小那么多的男孩成为好朋友。”

“他们年龄不大，但是好像比很多所谓的成年人还成熟，只要你接近他们的生活，总能发现很多让人惊奇的地方，他们的心里埋藏着宝藏，接触得越久，他们就赐予你越多。”

浩阳的心中泛起了波涛，“宝藏？什么宝藏？”

陈瑶看着浩阳笑了，“你激动什么？我是说他们能带给别人很多启发和感悟，这些感悟就像宝藏一样，让别人受益，对了，你还说我呢，我好歹还认识他们好多年了，你才认识他们多久，现在不也跟他们称兄道弟了么？”

浩阳收拾好刚才的失态，“你说的对，他们太与众不同了，别人做不出来的事，他们做起来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一样，他们顶着太阳在田里劳动的时候，别人都笑他们脏，我却觉得那里散发着最纯净的灵魂，他们彼此的感情也是那么纯净，挑不出一点杂质，他们都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陈瑶和浩阳的谈话找到了契合点，接下来的话题都围绕着四个小朋友展开，浩阳对他们的往事充满了兴趣，陈瑶也非常乐意地从认识他们之后的一点一滴开始讲起。

一丹和左罗送走了陈瑶之后没有回家，一起来到喇叭山的小树林里对练了一会擒拿手，此刻正并排坐在青石上一起观看旭日东升。

“一丹，你的耳朵怎么那么红啊？”

“你不也一样！可能是刚才练功太热了吧。”

“可能吧，不会是有人在背后说我们坏话呢吧！”

大客车缓缓地进了城，路面上的汽车多了起来，周围是密集的建筑和熙熙攘攘的人流，穿过一条幽暗的隧道，客车开上了一座雄伟的大桥，长江水在桥下滚滚而过，阳光把宽阔的江面染成一片金色。

上午八点钟，客车在体育场旁边停了下来，终点到了。陈瑶跟在浩阳身后下了车，浩阳帮陈瑶把皮箱从行李舱里取了出来，陈瑶接过就准备跟浩阳告别。

“谢谢你，浩阳，我要去做公交车了，不知道你有没有可以联系的方式。”陈瑶竟然主动询问起来。

“别着急着跟我道别，我可是答应了你妈妈要把你送到学校门口的。”

“呵呵，我妈妈的话你还当真了？她那是跟你开玩笑呢。”

“不管是不是玩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不然也太不够风度了。”

“好吧，给你个机会让你展示一下你的风度。”

浩阳又重新接过陈瑶的行李箱，单手提了起来，准备走到最近的公交站台去，浩阳平时出门习惯打车，尽管江州城里的出租车很少，但是他觉得这时候带陈瑶去打车好像不是个好的决定。

“皮箱很重，底下有轮子，可以推着走。”陈瑶好心提醒浩阳。

“没事，反正一会我们就要下楼梯了，还要过一座天桥呢。”

陈瑶见浩阳提着皮箱好像也没费多大劲，也就随他去了，江州是一座山城，他们经过了一番爬坡下坎，才来到了公交车站。

“没有我的话，都不敢想象你这么瘦弱一个小女生怎么把皮箱带到这里来。”

“看不起谁呢！我一个人慢慢过来总是可以的吧，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喊棒棒嘛。”棒棒军是江州的特色，代表着江州人民勤劳朴素的精神。

公交车来了，江州的公交车是电车，两条长辫子搭在半空的电线上，不是还会冒出一串火花，有时候颠簸厉害了，辫子还会从电线上脱落下来，这时候司机就会下车，从车顶上取下一根带勾子的长杆，拉住电车的辫子将其归位。

浩阳提着皮箱将陈瑶护在身前挤上了车，上班时间还没过，这时候车上挤满了人，浩阳用自己的身体和皮箱为陈瑶围出了一块小小的落脚地，不至于太拥挤，售票员艰难地在狭窄的车厢里穿行着卖票，陈瑶主动帮浩阳买了车票。

公交车一直开到终点站，两人才下车，陈瑶并不知道学校的具体位置，本来打算到这里以后问着找过去的，此时浩阳在身边，就有了现成的活地图，浩阳又提着皮箱跟陈瑶一起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来到师范大学的门口，校门口张灯结彩，悬挂着欢迎新生的横幅。

“我们到了，就是这里了，现在才是你给我道谢的时候了。”浩阳把手里的皮箱放了下来，轮子着地。

“谢谢，见识了你的风度了，再见！”

“等等，你好像忘记了什么事吧？”

“怎么，你还要跟我算算你的报酬么？”

浩阳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笔记本和钢笔，打开之后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撕下来递给陈瑶。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你们学校里有公用电话，有什么事情记得找我，赴汤蹈火我都会帮助你的。”

陈瑶俏皮地笑了，伸手接过了纸条，“这可是你说的啊，你说过说到就要做到，记住你说过的话。”说完转身推着行李走进了校门。

看着陈瑶娇小的背影，浩阳感觉自己刚才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

陈瑶在校园里找到了自己坐在院系的报到处，桌子后面负责接待的几位男学长惊呆了。

“好漂亮的小学妹！说不定是咱们学校未来的校花。”说完纷纷献上殷勤，提行李的提行李，带路的带路。

浩阳打车来到一处幽静的小院门前停住，穿过一个小花园来到门口，推门进屋，见到沙发上背对自己坐着一位留着长发的女士正在看书。

“妈，我回来了。”

“一丹现在应该站在喇叭山那块大青石上呢吧，正在等太阳升起来。”

“一丹？”浩阳敏感的神经又被挑动了，“他每天都要看日出？”

“很难相信你没有夹带什么私心啊，她们在厂里好像名声都不太好。”

“你也这样认为么？”

浩阳上车以后，司机立刻启动了汽车，陈瑶跟车窗外的亲友们热烈地挥手，终于没憋住有泪水顺着眼角滑落，远远地她看到妈妈和姐姐也哭了。

“我只是一个学生，又不了解她们，所以我对她们没有评价。”

“嗯，你还算比较客观，这两个女孩都是单亲家庭，现在家里没人管了，她们没有正式工作，不是她们不愿意工作，是因为成绩不好，考不上厂里的工人，表面上看起来生活的挺滋润，其实也是苦命人，能够笑面人生，至少说明她们心理素质还不错。”

两人聊着聊着，天渐渐地亮了，周围的景物显露出来，此刻太阳还没有升起，大地一片清明，陈瑶不知不觉间忘记了之前对浩阳的偏见，又想起那个喜欢看日出的小男孩。

陈瑶愤愤地偏过头闭上了眼睛，其实她一点不讨厌浩阳，相反还对浩阳很感兴趣，想要深入去了解他，只是得知浩阳持刀伤人，而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之后才改变了对浩阳的态度。

“你睡不着的，中枢神经太兴奋，不如和我聊聊天，这一路可还有两三个小时呢。”浩阳微笑着，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又出现了陈瑶在花溪沟水潭边换衣服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