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们的菜怎么卖啊？”堂哥蹲在码放好的两堆蔬菜面前，煞有介事地询问价格。

“番茄四毛，青椒六毛。”钟山看出来来者不善，仍然不卑不亢地应付着，他要看看对方要怎么作妖。

今天是周末，街上非常热闹，两个短衣短裤，撒着拖鞋的青年也跟在人流里闲逛着。张耀辉的堂哥平时在城里上高中，趁着放暑假到堂弟所在的厂里来玩，说是堂哥，其实两人是同一年的，只是大月份而已，这两兄弟性格很像，就是出奇地桀骜不驯，都是学校里的霸王，连社会上的青年都不会随意招惹，但他们两人却很投脾气，在一起相处的很好。

逛着逛着，张耀辉发现了中山和冬瓜的身影，他拉着堂哥停下了脚步，伸手向钟山他们指指点点。

半个小时的时间，他们抬着满满的一筐回到了小院，捡了一些出来留着自己吃，还剩了有十多斤，自然是拿到市场上去卖掉。

堂哥根本没把两个少年放在眼里，吊儿郎当地来到钟山的摊子面前，一副地痞流氓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明白是来惹事的，钟山和冬瓜只能呆呆地看着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是不是来找麻烦的。

“没错，后来还闹到我们家里来了，我爸还花钱才摆平了这事。”

“他们不是厂里的子弟么，怎么会在街上卖菜呢？”

堂哥伸手拿起一个番茄，直接放嘴里咬了一口，鲜红的番茄汁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呵呵，冤家路窄，今天既然碰见了，那就没有放过他们的道理，你们本来就有恩怨，不方便出面，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去收拾他们。”

两人迅速地商量好了，张耀辉却忘了给堂哥说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两个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撒起野来有多凶悍，这无疑将把堂哥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

“这个这番茄味道不怎么样啊，一点也不甜。”堂哥顺手把咬过的番茄丢在一边。

“你咬坏的这个五毛。”冬瓜淡淡的说道。

堂哥像是没听见冬瓜说话，又拿起一个咬了一口。咬完之后仍然丢在地上。

“都是没脸没皮的人，什么事情干不出来，爹不教娘不管，也不怕丢人现眼。”张耀辉的评价用到自己身上倒是正合适。

话音才落，钟山已经跳了出去，飞起一脚招呼过去，堂哥闪身避过，甩掉了脚上的拖鞋，拉开架势，进入了狗斗的状态，他自信凭借多年校园打斗的经验，对付这两个少年不再话下，而且自己的堂弟家在这个厂里还是有一定的势力，所以也不担心会给自己惹出多大麻烦，给堂弟出气的同时，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

冬瓜和钟山一前一后围着对方扭打，他们知道街上人多，留给他们发挥的时间并不多，看热闹的人里并不全是吃瓜群众，很快就会有热心人士前来干涉，所以必须速战速决，要在最短时间里让对方吞下苦果。

堂哥身强力壮，本想几下把他们拍死在沙滩上，先把面前的钟山干翻，再回头去收拾背后那个小胖子，却发现面对的钟山并不容易拿下，虽然钟山被自己逼的只能防御，却像个刺猬一样找不到破绽，自己挥舞出去的拳头虽然落在钟山身上，但都被钟山巧妙地格挡卸力，并不能造成实质的伤害，倒是背后那个胖子像只马蜂一样，不停地狂蛰自己的后背，被冬瓜的拳头揍的气血翻涌，实在难以忍受了，于是又反身去攻击冬瓜，看看能不能先解决掉这个小胖子。

冬瓜年龄不大，身体素质真不是盖的，此时也不讲究招式了，凭借练武的功底，竟然跟堂哥展开对攻，两人身上脸上立刻就挨了对方的拳头，堂哥忍着痛，又发现背后钟山的拳头力度一点不比冬瓜差，这种腹背受敌的感觉让他自觉支撑不住了，虚晃一拳跳出战圈，暂时摆脱了两人的合围，让自己得以喘息。

剧情没有按照自己的设计发展，堂哥愤怒了，满面通红，气喘如牛，瞬间把自己的武力值提升到最高，他已经决定要无所顾忌地下狠手了，这次他还是选择看起来人比较瘦弱的钟山为突破口，嚎叫一声向钟山压去，如搏命般气吞山河惊天动地，钟山不像冬瓜那般鲁莽，知道有冬瓜配合，自己只管做好防御，尽力保护自己就不会吃亏。

自己拼劲全力的攻击并没有将钟山放倒，堂哥这才意识到这两个少年不是随意拿捏的软柿子，难怪刚才二人看自己的眼神透露着轻蔑，这时突然感觉到自己被人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

“别愣着了，该你表演了。”冬瓜在堂哥身后喊到。

钟山看着冬瓜的双手在对方的胸前紧紧扣住，让堂哥的双臂暂时无法动弹，于是撤掉了防御的动作，潇洒地走到堂哥身前。

“啪，啪，啪。”三个大耳光一个接一个地落在堂哥的脸上，一个比一个清脆响亮。

“让你狂啊，让你学纨绔子弟啊，让你惹是生非啊，你以为没人收拾的了你了是吧！”钟山一边扇耳光，一边给堂哥上课。

当着这么多观众的面，被比自己小好多岁的少年扇耳光，堂哥丢尽了脸面，这样下去的话，自己也没脸再出来抛头露面了。

堂哥憋足了劲儿，仰天长啸，奋力扩张上身的肌肉，想要挣脱冬瓜的怀抱，冬瓜咬着牙跟他较劲，就是不撒手。堂哥开始转圈，冬瓜被带着旋转起来，越转越快，冬瓜双脚离开了地面，身体变得倾斜起来，终于飞脱了出去。

急了眼之后再不顾及手段，堂哥左右看了看，操起地上的一块砖头，再次向钟山扑了过去，抡圆了手臂照着他的脑袋盖下来，围观的人群里传出一阵惊呼，都感觉到可能要出事。钟山临危不乱，只是矮了挨身子，还在原地没动，板砖落下来的瞬间，钟山猛地向一侧闪避，头部避过了袭击，板砖在钟山的左肩上蹭了一下，狠狠砸在地面，摔的粉粹。

冬瓜在被甩飞出去以后，就看到了堂哥捡砖头的举动，自己也慌忙在地上寻找武器，正好身边墙角里有一个空的白酒瓶，马上捡起来握在手里起身向对方冲去，他看到钟山的肩膀挨了一板砖，但是看砖头去势不减，估计没有多少威力落在钟山肩上，应该没有受到多大伤害，自己则看准了对方的脑袋，一瓶子砸了下去。

这一瓶子砸得结结实实，酒瓶子在堂哥的头顶开了花，玻璃飞溅之后，鲜血从堂哥头上涌出来，整张脸顷刻变得鲜红，血液有得顺着脖子流进上衣里，有的顺着下巴淌在地上。冬瓜的手也被碎玻璃划开了豁口，鲜血同样顺着手指往下流淌。

“干什么！”

人群里爆发出一声吼叫，一个中年人站了出来，把双方隔开来。

“简直无法无法，在大街上打架，都给我住手。”

这时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好几层，街上的人基本上都被吸引了过来，自然有人出来喝止这场争斗，一个人出面以后，就有更多的人站出来平息事态。厂里本不大，很多人都认识钟山和冬瓜，看到他们两人与人动了手，都纷纷打听是怎么回事，原本就有很多人目睹了事情的经过，经过询问，很快就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你们两个土农民，给脸不要脸，尝两个番茄是看得起你们，才上了田坎，脚杆上的泥巴还没有洗干净的土火，敢跟老子动手，晓得我身上穿的衣服啥子牌子的不？扯坏了把你们两个卖了加起来也陪不起，有人生没人教的杂种，看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是吧。”堂哥说话豪横，言语中满载着侮辱，他目的就是要羞辱少年的自尊心。

“明摆着是来惹事的了，说那么多干嘛，直接开干吧。”冬瓜面对着这个人高马大的青年，丝毫不惧，还有一点久违的兴奋。

“一块了。”

堂哥还要伸手再拿，被冬瓜一把抓住了手腕，“你要这么吃小爷也不反对，只是你得先把钱拿出来。”

地里的青椒和番茄又熟了好多，再不收就要坏在地里了，钟山和冬瓜各自练了一趟拳之后，早饭也没吃，就抬着一个筐到地里去收菜去了。

堂哥没想到冬瓜力气这么大，手腕被他抓得生疼，看来自己太小瞧了这两个少年，本以为手到擒来的事情怕是还要费一番周折。

他奋力甩脱了冬瓜的手，脸色铁青，原本以为可以随便拿捏他们，没想到这两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少年竟然对自己没有一点畏惧之心，跟自己对视的眼神里甚至还带着轻蔑，这让他的狂妄情何以堪。

堂哥暴起掀翻了钟山的地毯，青椒番茄翻滚四散，方便的人都被吓了一跳，很快明白过来这里有意外的事情发生，纷纷向这边看来。

“就是这两个小杂种，上次到我们家里来闹事，害我们吃了好大的亏。”

“你说的就是几年前卖给你邮票又被强要回去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