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五阿哥和六阿哥喊了一声四爷。四爷看向两个孩子，“又来看你们皇祖母了？”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六阿哥觉察出四爷有些不对劲，开口说道，“阿玛可是前朝有事？皇祖母这边有我和哥。”

四爷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进去陪你们皇祖母说会话吧。”“是。”两人应道。

四爷看着床上地皇太后，脸颊已经瘦的凹进去了，眼眶也陷了进去。入冬第一场雪，皇太后就病倒了，太医院什么珍稀的药也用下去了，也不见好。皇太后让四爷不要怪御医，她年纪大了，时候到了，也该去见先帝了。

皇太后缓了好一会，才有力气再次睁开眼睛，“老四。”“皇额娘，你说。”四爷应道。皇太后侧头看着四爷，“哀家没怎么教养过你，现下回想起来，哀家对你确实不如小十四。”

皇太后又合上了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呼吸。

四爷起身出去，连续一个月的侍疾，四爷自己的身子都消瘦了许多，加上西北战后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处理，基本是养心殿和慈宁宫两头跑。

“嗯。”四爷应了一声。

皇太后张开嘴又喘了几口粗气，“趁哀家还有气力的这几天，册封苏氏为皇贵妃吧。”四爷心里略有些惊讶，“皇额娘。”

皇太后说到做到，次日就叫孙嬷嬷吩咐内务府取准备皇贵妃的册封礼，最好年前就能完成册封。钦天监过来找四爷商讨册封的好日子，时间选在了一个月后。

四爷的眼神有些冷漠，但没有在此刻反驳皇太后。

皇太后马上看懂了四爷的意思，轻笑了一下。四爷给皇太后掖了一下被子，“皇额娘别多想了，好好休息，十四弟马上就回来了。”皇太后闭上了眼，挥了挥手，示意四爷离开。

宫里的人都知道，贵妃娘娘的大哥此去西北立了大功，还在猜想西北的军队回来后，皇上会给贵妃娘娘的母家什么奖赏。没想到大军还没回来，宫里就开始紧张地办起了皇贵妃的册封大礼。

西北那边，十四爷把整顿军队的事交给了岳钟琪，自己带着一队人马快马加鞭地往京城赶去。苏修齐书信四爷，说了准格尔管理的弊端。苏修齐表示自己会好好根据准格尔这边的地理气候，风俗习惯，制定出一套适合准格尔的管理方案。四爷把苏修齐暂时留在了西北，让他到时候和军队一起回来，先在京中把年过了，来年开春再去准格尔。

十四爷还是先赶了回来，还来不及去恂郡王府一趟，就先来了紫禁城。

“皇后那边哀家已经帮你料理了，皇后病入膏肓，后宫不可无主，西北已然大捷，此时正是册封的好时候。”皇太后缓缓地说道，“苏氏是汉军旗，祖宗规矩不可破，哀家和你能给她最高的位份只能是皇贵妃了。”

“弘明受伤了，弘春留下来照顾他，四阿哥跟着岳钟琪将军整顿军队，到时候都会跟着军队一起回来的。”十四爷回道。皇太后安心地笑了笑，“好了，去见见你皇兄吧，还有你福晋，你不在这些日子，她一个人打理内外，你可得好好对人家。”

十四爷抿了一下嘴，皇额娘句句话像是唠家常，句句话又像是交代后事。“去吧去吧。”皇太后轻轻推了一下十四爷。十四爷站了起来，“儿子一会再来看您。”

十四爷一走，皇太后就呼不上气，死死抓着被单。孙嬷嬷赶紧喂皇太后吃了一颗药丸子，皇太后已经吃不下那些汤汤水水的东西，还好太医院的人把药制成了药丸子，如此一来倒是方便了一些。

吃下药丸子后，没一会，皇太后的喉咙发出“呵呵”声，好歹是又呼吸上了。

“太后娘娘。”孙嬷嬷给皇太后顺了一下气。皇太后却笑了起来，“见到小十四，哀家就没什么未了的心愿了。”

“儿子不孝，不能在皇额娘病重的时候侍奉在前。”十四爷哑着嗓子说道。“傻孩子，额娘身边还有你皇兄呢。”皇太后摸了摸十四爷的脸颊，十四爷的脸跟城墙一样粗糙，摸着都扎手，“我儿吃苦了。”

十四爷摇了摇头，“不苦，这一仗打完，大清边境至少安宁三十年，皇兄所说的大平盛世，终于要实现了。”皇太后点了点头，“几个孩子呢？怎么没回来？”

“皇额娘！”

“皇额娘！”

“皇额娘。”四爷握住皇太后形如枯槁的手。皇太后勉勉强强睁开了眼睛，“小十四回来没？”“在路上了，儿子已经传信告诉他皇额娘病重了。”四爷回道。

十四爷几乎是一路飞奔到慈宁宫，身上的铠甲嘎嘎响。

“太后娘娘！十四爷回来了！”孙嬷嬷轻轻晃了一下皇太后。皇太后睁开眼睛，看向门口，看见十四爷一身戎装闯了进来。皇太后的嘴角带着几分笑，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的。

“皇额娘。”十四爷跪在皇太后的床边，“儿子回来晚了！”“不晚，不晚，额娘一直等着你呢。”皇太后笑着说道。十四爷红了眼眶，去的时候皇额娘还精神矍铄的，回来的时候皇额娘就病成了这副模样。

四爷垂眸看着皇太后的手，“都已经过去了。”皇太后浑浊的双眼含着泪水，“小十四与你不同，他小了你整整十岁。哀家第一个孩子就是你，还没抱过你，你就被先帝抱去了孝懿仁皇后那儿。哀家后面也生了小六，生了一个女儿，哀家无用，都没护住。小十四是哀家唯一一个带在身边，健健康康长大的孩子。”

“皇额娘的苦楚，儿子都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皇额娘就别想了。”四爷轻声宽慰道。皇太后呜咽了一下，“哀家怕是没几日了，你可要替哀家好好护住小十四，他很听话的，他一直都期望有个哥哥的，哀家刚开始一直不敢跟他说，你就是他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