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给顾婆子深深鞠了一躬，沉声道：“婆婆对我与因因有再造之恩，若有我能帮得上的，婆婆尽管开口。”

这是要报恩了。

毋须锦衣玉食，毋须荣华富贵，她在身边，即使平平常常粗茶淡饭，他却尝出人间至上美味。

沈恒发现，原来寻常百姓家里恩爱的夫妻也会这般幸福，若非要务在身，他都不想走了。

两日时光短暂如斯，却是沈恒这一生过得最快乐的两天。

扶因的遗憾直接写脸上，就差直说出口。她确实遗憾啊，不光顾婆婆喜欢她，她也喜欢顾婆婆，谁不喜欢嘴甜又做得一手好菜的还特别喜欢自己的人呢？

顾婆子抓着扶因一双柔荑，看着扶因的眼神满是疼爱：“女仙子，你就不能在老婆子我这儿多留几日么？你不是说喜欢我做的糖醋鱼，你再留几日，老婆子我给你多露几手。”

顾婆子发自内心喜欢扶因，在顾婆子眼里，天上的菩萨长得就是扶因这个模样，眉目干净素淡，如琉璃般的眼眸淌着盈盈流光。

顾婆子摇了摇头，把被风吹乱的银丝拨到耳朵后方，道：“我老了，没什么要求的，眼下只牵挂我们渊子，渊子今年都十五岁了。十五年前我捡到渊子那会儿，那日我上山砍柴，砍到一半，天上就飘起了雪花，那雪啊，跟棉花似的。”

女仙子这称呼好，新奇。

“多谢婆婆厚爱，可我……”扶因看了一眼沈恒，显得很难为情的样子，“沈郎不得不走，我只好随他了。”

顾婆子嘴角挂着笑，仿佛回忆是甜的，“我走着走着，在路上捡着了我们渊子，渊子在襁褓中，比那猫儿大不了多少。我自小就是一个人，我当老天爷怕我孤单，把渊子送给我了。我看着渊子从猫儿般大小长成如今模样，他长得愈发俊，我愈发觉得，渊子是人中龙凤，不该留在我们这小小的村里。”

裴渊听着听着，忽而变了脸色，出声阻止道：“婆婆，我不走，我要伴婆婆到老，我……”

“闭嘴，我让你说话了吗？”顾婆子用力拍了一下裴渊的手，把他的手背都拍红了，“我老婆子，只求我们渊子，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

被喊女仙子的扶因笑得更柔善了，她活了上千年，无论在仙界，神界，魔界，还是他们自己妖界，说起她吧，得到的就是狐狸精三个字的评价。

“沈将军，苏姑娘，若你们真心要报这份恩情，就把我们渊子带出这个村，他不应该一辈子都在这里，这里不适合他。”

裴渊红了眼：“婆婆！”

沈恒和扶因在顾婆子家里只待了两日，被沈恒手下的将士们找到了。

沈恒的视线在二人间逡巡，没有给出答复。

倒是扶因，笑着道：“既是顾婆婆所求，我苏扶因倾尽所能都会圆了婆婆的心愿，以报婆婆的恩情。”

沈恒和扶因要走，自是要跟他们的救命恩人顾婆子道别。

顾婆子对沈恒离开这事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扶因要走，顾婆子舍不得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