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累了一上午，饭还没吃，军心涣散，于是唱出来都是有气无力。

武头很生气，打断了我们，“没吃饭吗？气势哪去了？”

陈凡照着教学楼的门玻璃整理军训服，平时大大咧咧不修边幅的人今天倒转性了，一会觉得扣子扣的不对，一会又嫌帽子压头发，站在门口照了十分钟都不挪窝，我和夕含就在旁边陪着，最后我们三非常荣幸被杨升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点名批评。

“就属你们仨最能墨迹，你满操场看看还有没有别人瞎晃悠？”

新发的军训服码数也不太对，穿在我身上紧绷绷的，手都不敢抬，生怕一个不小心刺啦一声，不知道还以为我排放有毒气体。

找个一个树荫下边，全班坐在小马扎上东倒西歪的，武头酝酿了一下，清了清嗓，慷慨激昂地起了头，“团结就是~力量，唱！”

武头是个典型的东北大汉，外形很粗狂，体型健硕，声音也超级洪亮，一看就是肌肉型男，估摸着说他一个能打十个都不为过。

“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官，我叫武行，我希望未来的一周我可以用我的专业知识带你们体验一下军人的生活，保证你们不虚此行！”武头操着一口东北话，逗得全班笑趴在操场上。

梁寻在第一排慢悠悠举起了手，很无辜地说，“确实没吃饭。”

我本以为这种外形粗狂的东北大汉性格肯定也是大大方方说一不二的，可没想到武头除了在军训这种专业知识方面一丝不苟外，本人竟然还有腼腆的一面。

那是站了一上午军姿，在即将结束的时候，武头打算教我们唱军歌。

全班哄笑成一片。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热的，武头顺着额头流汗，眉毛打成结。

操场另一边的一个教官唱起了歌，不过不是军歌而是流行歌曲，教官洪亮的嗓音如魔音贯耳，并没有什么调调，只是在空喊，估摸着是给学生加油打气。

我总感觉从武头嘴里说出来的“不虚此行”这四个字不能算作褒义词了。

全班憋着笑看着杨升一脸便秘的表情。

站军姿期间有一个女同学因为中暑晕倒了，梁寻自告奋勇把人背去医务室，恰好那女生站我旁边，我机智地要陪她一起去医务室。

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你不去好好站军姿就知道偷懒。”医务室走廊里，梁寻毫不留情揭穿我。

“好像你不是在偷懒一样？”

“我这是乐于助人帮助同学，和你可不一样。”

他说完，自己也绷不住了，我俩对着笑了起来。

我们在医务室小待了一会就该回去了，我突然想上个厕所，梁寻非说他不想丢下我一个人，非要等我一起回，其实丫的就是想再多休息一会。

等我看到内裤上那一抹红的时候，脑子像炸了一样，正常我的大姨妈不是这两天，应该是喝了太多凉水导致提前了。

也没有提前准备，别说卫生棉了，我兜里连多余的卫生纸都没有，电话也没带，我喊了两声发现厕所里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我彻底绝望之时，我忽然想起来了梁寻。

可好说歹说我也是个女的，我得有多大个脸才好意思和一个男生开口说这话，踌躇了半天，身下一股股暖流外流。

我豁出去了，刚想大声喊，门被敲响了，梁寻的声音在外边响起来，“安栾，你掉进去了？”

“……没有。”你才掉进去了。

“哦，那你快点吧，我们再不回去杨升就得提刀来逮我们了。”

“等等。”我叫住他，想一想当着全操场的人丢脸和对梁寻一个人丢脸之间我果断选择了后者。

“我能麻烦你去帮我买一个卫生棉吗？”我小声嘀咕。

他没听清，“你说什么？”

“卫生棉。”我闭着眼睛大声重复了一遍。

对方突然没有了声音，寂静的氛围让我尴尬到死，估计门外的梁寻也不能比我好哪去。

半响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你等着。”

我听到了离开的脚步声，我蹲在厕所里忽然情不自禁笑了出来，一想到梁寻这么一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去买卫生巾的场景就很滑稽，我要是他的话，可能会在脸上套一个黑色塑料袋，谁都别想认出我。

对不住了，梁寻。

很快，我听到女厕所有人进来了，有人问，“童安栾在吗？”

我紧忙回答，“在。”

一个女生递给了我一片卫生巾，我看到她的衣袖是白大褂，应该是刚刚的校医，她还笑着说了一句你男朋友对你可真好。

我想解释梁寻并不是我男朋友来着，想想还是算了，不必多费口舌，先出去是正事，毕竟我也真的怕杨升追到女厕所逮我。

出去见到梁寻时，他看我的眼神也有些闪躲，他不好意思了。

“谢谢。”我说，“你是和校医要的？”

他哀怨的眼神瞥我一眼，抬腿就走，“去超市买的，大妈看我的眼神活像是个变态。”

我瞬间脑补出超市大妈的眼神，太生动形象了。

我跟在他身后，笑着说，“没事，我知道你不是。”

他回头冷冷看我一眼，牙齿磨得吱吱响，“赶紧走，再说我跟你没完。”

原来男生害羞起来也是很可爱的。

“这个眼睛都往前看，别东瞄西瞄的，胳膊一定要自然下垂，看看你们像脱臼了一样，还有这个腿都给我并上，都看一眼我这个膝盖，要紧紧并在一起。”

杨升胸有成竹地给我们示范，武头站在旁边看着，半晌给出了一个建议，“杨老师，您这个肚子得收一收。”

梁寻又举起了手，“武头，您要不也给我们表演一个呗，冲冲势气。”

没想到我们这位看起来很粗狂的教官竟然红了脸，“我……我不会。”

上午九点，烈日势头正猛，一出教室简直就和蒸笼一样，四处笼罩着热气。

于是全班又笑趴在操场上。

吃饱饭的我们唱起军歌气势就出来了，像比赛一样，操场上一声更比一声高，练了半天总算是让武头满意了，东北大汉露出了略带可爱的笑容。

由于上午调戏教官这事被杨升知道了，下午杨升全程陪着我们军训，一边看我们站军姿一边恨铁不成钢地教训我们军姿站的不对，还亲身上阵给我们示范标准站姿。

陈凡带头慢悠悠地走出了大佬的姿势，杨升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我们的教官姓武，我们都亲切称呼他为武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