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闲笑着点了点头:“一点点。我觉得诗经里有人们最朴实的美好。”

“有匪君子。”

这会女鬼把手伸进伤口，使劲的抓挠。莫闲离得近，几乎能听见她指甲划过头盖骨的诡异声音。

“不是想找我聊聊吗？聊吧。”女鬼挤在一边脸庞的两只小眼睛恶狠狠的盯着莫闲，其中满是疯狂。

这会借着七彩大水母的光，莫闲看清了女鬼长相。因为跳楼的原因，女鬼头上的那处塌陷其实是个可怖伤口，偌大一个洞，血肉模糊，让她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样貌，显得更加丑陋狰狞。

陈雯华手上动作一缓:“你读诗经？”

“我现在知道了。”莫闲点点头，表情恬静，心情并没有受到影响。

女鬼见到莫闲这个反应，表现的有些无趣，摇了摇头，就打算不再去搭理莫闲，又开始跟大水母较劲，一把一把的使劲抓挠着大水母。

“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陈雯华。”女鬼头也不回，从侧面看去，头发上沾满了血浆。

“哦~”莫闲小小的惊叹了一下:“是舒窈纠兮，雯华若锦的雯华吗？”

“秩秩斯干。”

“幽幽南山。”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莫闲盘坐在女鬼身前，看着时不时抖动一下的大水母。

陈雯华微笑，点了点头，反手又狠狠抓了一把大水母。

“你有什么打算？”莫闲问道。

陈雯华指着大水母:“我想把这东西弄破。这样里面的人就会全部死掉。我也会彻底死掉。”

“可你已经死过一回了。”莫闲有些不解。

陈雯华看着七彩大水母，似是入了神:“可我真不想活着。这个世界对我太过残忍。我没有感受到一点公平。我从楼上跳下来的那一瞬，真正感受到了解脱。”这一刻，陈雯华眼中绽放出狂热的光芒:“莫闲，死亡才是真正的归宿。”

莫闲摇了摇头:“没有强大的执念，你成了不了鬼。你并没有真正感受到解脱。”

陈雯华对莫闲点点头:“是啊。我发现人只要活着就有痛苦。我想给尽可能多的人带去解脱。我的执念，就在这上面。我想帮助别人。莫闲，现在你同样可以跟我们一起得到解脱。”

听到陈雯华这个理论，莫闲有些意外，他一直以为陈雯华的执念应该是对于自己受到的网暴以及种种不公平的待遇:“你不恨那些施暴者吗？你不恨那天地铁上那个男的吗？”

陈雯华表情转暗:“当然恨。”

“那你不应该对他们下手吗？为什么要选择这些无辜的人？”莫闲心中满是不解。

陈雯华看向七彩大水母，指着那个清秀男生:“这个人，性格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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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对他女朋友特别好，工作也努力，每天都很上进。但是压力也很大。他想娶她，但他凑不够彩礼。他想升职，但总不愿意跟同事争。他每天三点一线，却只能挣扎的温饱线上。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快乐，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常常感到绝望。这样的一个人，绝对应该得到解脱。”

说完后指向另一个中年男子:“他是个合格的老板，公司倒了也没坑员工一分钱，变卖了房车付了遣散费。他有家庭要养活，为了不让妻子儿女受苦，每天都在奔波，想着东山再起，一家人能再过上好日子。可他内心深处，常常会感到疲累。他也应该得到解脱。”

“她是一个非常勤恳的学生。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学习努力，为人正直，阳光乐观。但同样也很感受到各种压力。她也应该得到解脱。”

陈雯华一个接一个的向莫闲介绍着七彩大水母中所有人的情况，这里面的人都是她认为的好人，却在内心深处觉得自己活得有些累，最后都会说上一句，应该得到解脱。

“莫闲，我是在做好事。不止我应该得到解脱，所有带着善意生活的人，都应该得到解脱。

人间，是一座炼狱。那些生命中带着原罪的人们，就应该在地狱中沉沦。他们被欲望遮蔽双眼，被灯红酒绿侵蚀骨髓，慢慢的，他们会变成一具具被欲望驱动的行尸走肉。他们，永远得不到解脱。

我不是神明。我不能解脱所有善良的人。我能力有限。我只能帮助这些人。”

陈雯华抬起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示意七彩大水母里的人都会得到解脱。

莫闲皱着眉头，眼前的陈雯华明显是陷入到某种怪圈中去，看待事物相当极端，她的执念竟然是帮别人得到所谓的解脱。

“那你有问过他们自己的意见吗？他们自己想得到解脱吗?”莫闲问道。

陈雯华笑着摇了摇头:“他们不懂。他们的选择是错的。所以，我替他们选。”

“莫闲，你的选择是什么？”

（本章完）

这会陈雯华同样盘腿坐在莫闲对面，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兴奋神情:“论语中有讲过，不学诗，无以言。莫闲，你是个可以聊天的好人。”

莫闲微笑，略略有些自得:“《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喜欢诗经的人。坏不到哪去。”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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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闲看到红雨衣女鬼，想到她先前说的那句话，略微有些羞涩，脸有些红:“八字还没一撇呢。其实感觉还不错，火烧火燎的，有点像是在蒸桑拿。”后一句是回答女鬼第一个问题。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陈雯华出上句，莫闲接上下句，一问一答。要是换上一个高山流水的环境，真有几分做学问的模样。

“不来了不来了。再来就答不上了。”莫闲连连摆手，示意自己真的不能对上更多了。

莫闲干脆盘腿坐下，有些无奈的看着女鬼，就好像眼前的女鬼是他多年未见的老友:“你好。我是莫闲。是一名凶宅净化师。”

“你知不知道，我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让你在这待上半天，你剩下的魂魄就会被侵蚀殆尽？”女鬼目露凶光，瞪着莫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