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下这么大雪，您快回去歇着吧。”小宫女怕叶昙生病，急忙劝说。

叶昙没说话，一双眼睛又红又肿。

他知道姑娘心善，不会让那些宫人白白送命。

试个衣服，跪一地宫女太监，纵然再不愿，叶昙也只能将气都压在心里，任宫女给她换了一套又一套她根本懒得打量的衣装。

宗政明熙下了令，要是叶姑娘不愿意配合试婚服，就通通杀了那些奴才。

保和殿后院有个鱼塘，此刻飘着雪，刮着风，水竟也没冻住。

这还是她从几个多嘴的宫人那儿听来的。

她抓着婢女的手臂询问，得到犹豫的表情时，心里一震，当场晕了过去，而那几个宫人没过多大会儿便悄无声息的失踪了。

她哭了太久，此刻脑子隐隐坠痛。

明明再过几日，便是陛下的生辰了。

他还偷偷告诉她，要在生辰那日，封和韵为皇后的。

雪花落在湖面上，又迅速消融，有几片落在她的睫毛上，融化成晶莹剔透的水珠，她伸出手去触碰，冰凉的触感像是在提醒她还是个有温度的人。

“姑娘……”

“再说话就砍了你的脑袋。”

有了先见之明，所以至今为止，没人敢告诉她，两个活生生的人到底是怎么没的。

宫女思索了两秒，直到看到叶昙脸上隐隐不悦的表情，才急忙道了声“是”，迅速离开。

此刻雪下得越发大了，飘扬如乱琼碎玉，叶昙动也不动，乌发上覆了一层雪，盖住了原本的颜色，倒像是长了一头白发。

“回去吧。”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男人微哑的声音，叶昙瞬间屏住呼吸，因为这声音她太熟悉。

她抬头，是苍定公。

也是，层层把守的守卫，拦不住他。

可下一秒，眼泪又涌了出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晶莹剔透的滑落。

“你回来了为什么不救他们！”

她的拳头一下下砸在苍政的胸膛上，用了极大的力气，像是要将这些日子受的委屈与怨恨发泄干净。

黑暗模糊了他一半的轮廓，虽然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叶昙距离他太近，近到可以清晰感受到他的悲伤。

收到皇宫的消息时，他正在和北蛮王周旋。没有了南夷和北蛮的支持，熙和王按理不应该这么操之过急。

但他来不及细想，吩咐下去后，不等大军一起，便千里走单骑，一人孤身潜入了皇宫。

叶昙微微叹气，白雾在空气中渐渐消散。

“别跟着我了，回去吧。”

这是叶昙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威胁一个人，还是用宗政弘深最常说的话。

虽然她的声音沙哑不已，但显然是有用的。

这个年过得并不欢快，整个皇宫一片肃穆，没有一声欢声笑语。

众所周知，叶昙即将成为熙和王妃，依照现在的局势，以熙和王对她的宠爱程度，恐怕不久后便是一国之母，莫说杀一个宫女，怕是想杀了哪个大臣都是一句话的事。

所以她立刻低下了头，不再多言。

叶昙手心攥着一枚玉制的扳指，那扳指通体纯白，隐隐散发着温润的光。只是图案看起来好像还未完工，主人好像也没有再继续雕刻下去的意思。

婚礼前夜，叶昙失眠了。

并不是女儿家出嫁前夜的紧张所致，而是因为长庆宫传来消息——陛下和贵妃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