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太可怜了。

她应该不知道沐浴阳光的美妙吧？

六岁就来这里。在这个五层破塔里待了五十六年。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可怜的人？

她好可怜啊。

凌杰脑海中浮现出来的，是水月的影子。

凌杰叹了口气，慢慢的走出醉仙楼。

阳光明媚。

如此美貌的阳光，对她来说，却是索命的亡灵。

好美的阳光。

被阳光沐浴的感觉，真舒服啊。

“凌宗师，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普林道人这时候走了上来。他没想到凌杰出来的这么快……

按理说，这一次凌杰和水月的见面应该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才是，怎么子也要半天的时间……

凌杰伸出右手，挡住阳光。再抬起头看着阳光透过指缝倾洒下来。

相反的。凌杰对她的好奇心非常强烈。

普林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凌杰:“能告诉你的资料，我都写在上面了。这只是关于水月的部分资料，如果你想彻底了解她，需要她亲口告诉你。”

“谢了。”凌杰收下笔记本，转身踏上石桥，一点点的离开。

“凌宗师，我有两句话带给你。这也是水月的意思。”

普林快步追上凌杰。

凌杰道:“你说。”

普林道:“醉仙楼是中海圣山的禁地。外人未经允许是不可入内的。但是你可以随时出入此地。”

“另外，你如果想称霸中海，可自行为之。不必前来通报水月。当年叶云峰称霸的时候，也没有得到水月的认可。”

留下这两句话，普林站在桥头，目送凌杰离开。

“我记住了。”

凌杰走了。

来到对岸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看了醉仙楼一眼。

宫洛霞宫翔北堂墨三人还在这里等候。看到凌杰再次出来，态度十分恭敬。

“走吧。”

凌杰挥挥手，示意三人一起离开。

宫翔没有过问凌杰在醉仙楼里面的事情，宫洛霞也没多问，但是她看凌杰的眼神充满了羡慕。显然认定凌杰在里面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凌杰开口道:“大馆主，有件事，拜托你。”

宫翔道:“凌宗师尽管吩咐。”

“你还是叫我先生吧。我习惯这个称呼。”凌杰道:“你之前说过，我要拿到叶云峰手上的中元印章，才算是中海之王。那么就有劳你去告知叶云峰，让他三天之内。主动把印章送给我。”

宫翔道:“好。”

凌杰道:“另外，你通知整个中海武术界，三天之后齐聚你四方馆。我要召集大家开会。”

交代完这两件事情，凌杰便告别了。

……

秀坊四合院。

大家再次看到凌杰的时候，心态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除了马腾和血舞比较淡定外，其他人都如同看一个神明。

江清海，唐家三巨头，陈林陆海超等等，每个人都如履薄冰。

他们在平顶山看到的凌杰，远远超出了他们心中的认知。

唐川百和唐川河两个人伏地认错。

“凌先生，对不起。”

“以后我再也不会有任何抵抗先生的想法。请先生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凌杰坐在首席位置，揉了揉太阳穴:“如果不是看再唐老的面子上，你们早就是死人了。你们两个鸟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来搞事情。今天说我不配提领唐家，明天又说我觊觎你们唐家的权势和财富。每次我遇到点问题，你们就要和我划清界限，想要牺牲我来自保。”

“你们很烦啊，我早就受够了。”

“唐林。”凌杰冷冷大叫一声。

唐林猛的站起身，恭敬道:“在。”

凌杰道:“从今往后，唐家的陆运，海运，全数交给你一个人统御。唐川水和唐蜀清辅助你。”

唐林大为兴奋:“我也一定不辜负先生的重托。”

“凌先生，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唐川百一定会好好追随你。”

“我唐川河，也一定誓死追随先生。”

“滚蛋，你们没机会了！”凌杰直接两脚把这两个鸟人踢飞:“以后唐家的发展和你们没关系了。”

两个人还在死命哀求。结果凌杰又踢出两脚，直接把两个人给踢出房间外面。

“吵死人了。”

凌杰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道:“诸位，从今往后，我将代替叶云峰成为中海的新霸主。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兄弟。接下来，你们即将飞黄腾达，但也请你们肩负起更大的责任和使命。像唐川百唐川河这样见风使舵，贪生怕死的心思，要不得。”

“是！”

大家异口同声。

凌杰道:“各自回去准备一下，三天之后，前往四方馆。我要登位了。”

说完，凌杰站起身，冲全场的人微微抱拳:“感谢各位过去对我的支持。一个新的时代，即将在我们手上诞生。”

凌杰寒暄客套了一番，随后屏退众人。

大家都兴高采烈的离开。

凌杰即将登顶，取代叶云峰成为中海新任霸主。

这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很清楚。

他们真的要飞黄腾达了。

血舞和马腾两个人留了下来。

这两个人算是凌杰最早的亲信。

血舞自不必多说。

马腾呢？

是凌杰以前在军中的战略合作伙伴，算是战友了。这份友情，自然也不必多说。整个中海，恐怕也只有这两个人完全知晓凌杰的身份。

马腾道:“恭喜先生了。”

凌杰叹了口气:“三年了，终于有所成就。只是现在还不能掉以轻心，叶云峰必定不会甘心交出中元印章。”

马腾道:“不错。叶云峰和江北乾州的武道关系走的很近，这一次恐怕他会借助江北的力量来阻拦先生登位。如果我们不能够尽早将叶云峰拿下来的话。迟则生变。”

凌杰道:“马腾，你有什么看法？”

马腾道:“我认为先生应该立刻登门云峰府，压迫叶云峰交出印章。或者直接把叶云峰给控制住。切断他和江北的联系。”

凌杰陷入了沉默。

血舞这时候道:“我认为可行。现在放眼整个中海，唯一能够阻拦先生登位的，也就是叶云峰了。”

血舞说的是实话。

四方馆已经完全臣服凌杰，而且和凌杰的交情还不错。自然不会做什么。

而百拳门，是云峰府的小弟。完全跟着云峰的态度而行。

只要拿下了云峰府，凌杰的霸主之位，基本上就稳了。

“不着急，三天之后，四方馆见。你们让人留意云峰府的举动就是了。”

凌杰做出了决定。

……

凌杰挑了一盏灯，坐在灯下仔细的阅读水月的资料。

这份资料非常详实的记录了水月的生平。

她有狂躁症。

从小性格就很暴躁，后来得到姐姐玄月的陪伴，性格才好转了很多。后来，玄月离世。水月原本还比较幸福快乐的生活，一下子掉进了低谷。性格急转直下，暴躁杀戮。锡山道观很多人都被她给暴打，还有几个道士前往醉仙楼送饭的时候被水月给宰了。

最后，没人胆敢靠近醉仙楼。

因为水月的恶行，锡山道观和水月决裂，甚至派人封锁了醉仙楼。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水月靠着吃树根，生吃老鼠蚂蚁度日。

水月怕火，怕光。

虽然太阳光可以瞬间烧死水月。但是一般的灯光，火焰，虽然不能致死，但是对她的伤害很大。水月内心深处就非常怕光。

一连数年时间，水月都是一个人生吃草木野兽度日。

直到普林的出现。

唯一坚持和水月送饭菜的人，就是普林。

饶是如此，这二十年来，水月几乎没有离开过醉仙楼。守护着这座古墓。

后来，水月的性格好转，得到大家的认可，被推举为锡山道观的观主。

至于夜行人这个说法，资料里也有记载。

水月家族的人体质特殊，基因独特，带有强烈的卟啉病，又名血紫质病，是血红素合成途径当中，由于缺乏某种酶或酶活性降低，而引起的一组卟啉代谢障碍性疾病。可为先天性疾病，也可后天出现。主要临床症状包括光敏感、消化系统症状和精神神经症状。

但是这种卟啉症，又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卟啉病。而是夹带特殊基因的一种血脉传承，代代相传，没有人可以幸免。

看完这些资料，凌杰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当天晚上，凌杰自己做了一顿饭。亲自送到醉仙楼。

放在大门口的地上，凌杰走了。

第二天晚上，凌杰照旧送上一顿自己做的饭。

第三天，凌杰照旧下厨送饭……

或许，这是源自一种同情吧。

……

第四天。

凌杰清晨早早起来，出门。

阳光明媚。

不知为何，凌杰每次看到这温暖明媚的阳光，脑海中就会浮现出水月的模样。

“先生，该出发了。”

血舞穿着黑色劲装，背后挎着一个条形长背包，英武美艳。

“你可都准备好了？”

凌杰穿上中山装，抬起手凝望天中朝阳。

血舞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

“那就走吧。”

刚刚离开大门，就看到一辆车停在那儿。一身紫色长裙的宫洛霞靠在车门上玩手机，看到凌杰后立马迎了上来:“先生，我父亲让我来接你。”

“大馆主有心了。”凌杰也不谦虚直接钻进车里。

随着车子的前行，凌杰第一次来到四方馆的所在位置。

处在郊外的一处荒野之中。

周围很荒凉。方圆几十里都是黄土。

荒野深处，有一座巨大的府邸。

府邸十分气派，乍一看还以为是秦王宫。

车子进入大门，里面是一个很大的校场。

也就是练武场。

这里可以练习骑马射箭，甚至还可以进行群体的对攻。

校场尽头是三百多个大型的台阶，台阶尽头就是气派的主殿——四方殿。

虽然是早晨，但是校场里已经聚了不少人。

谁都知道今天是中海新任霸主登位的时机，中海武术界，拳坛的等等名流，都纷纷前来参加。一方面想要一睹新霸主的风采，另外也想借这个机会向新任霸主表达立场。

“先生，人都到齐了。请跟我入四方殿。”

宫洛霞带领凌杰等人进入大殿。

一入大殿，凌杰看到了很多熟人。

唐家，马家，江家，陈林，宋家，秦家等等大家族豪门的高层都在场。

“参见凌宗师！”

“参见凌宗师！”

“……”

凌杰刚刚进入大殿，宫翔领衔群雄，大声欢呼。

“先生，请登台入座。”

宫翔指着前方首席位置的一个太师椅，态度虔诚。

他的心情很好，这一次凌杰把登位的地方放在四方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了。从此以后凌杰和四方馆最为亲近。凌杰登位之后。四方馆的好处也是最多的。

凌杰点点头，直接坐在了首席位置。

俯视群雄的感觉，真的很棒啊。

宫翔道:“叶宗师，请你移交中元印章。”

刷！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盯着叶云峰。

叶云峰万分不甘，但还是拿出一个锦盒，交给凌杰。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羊脂玉雕刻而成的印章。

印章上写着四个字——中元之印。

印章的雕刻手法非常独特，饶是凌杰这种雕刻大师。想要仿造出一模一样的印章，也做不到。

传承两百年，的确非凡。

这印章，自然是真的。

叶云峰倒是没有在上面做手脚。

有了这个印章，以后凌杰可以随意下命令，只要盖章，就是中海武术界谁都不敢违抗的铁令。

“凌宗师，恭喜你。成为中海的霸主，领衔中海武术界。以后中海，你提领！”叶云峰尴尬道:“希望凌宗师好好执掌这块印章，为中海造福，不要辜负了众人的期待。”

“多谢提醒，我一定会比你做的更出色！”

凌杰一点点的拿起印章，举过头顶:“从今往后，中海我为王。”

“恭喜凌宗师！”

“参见凌宗师！”

“……”

三方势力领头欢呼，随后全场上百人都纷纷大声呼喊。

叶云峰都没有带头反对，更没有使绊子，其他人自然不敢反对凌杰。

凌杰站起身，大声道:“我凌杰，至此之后，自然事事以中海大局为重，必定弘扬中海之威。但是我最见不得两面三刀的人，如果你们谁对我不服气，可以当面跟我说。如果在背后使绊子，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冰冷的警告，令人头皮发麻。

“自此之后，我希望大家团结一致，万众一心。谨遵律条，谁要是胆敢做出破坏中海武道的事情，我必将其碎尸万段。”

“两百年前，中元道人开创武术流派，抵御外敌，一生热血倾洒在这片土地上。这才让中海有今日的盛况。从今往后，这片土地，由我来统御。你们可有不服？”

凌杰一次次的问话，让大家胆战心惊。

“我们服气！”

“……”

凌杰很满意大家的表现，重新坐落下来:“这一次中海遭遇祸乱，险些败于岚傲天之手。为了整顿秩序，我需要清理门户。”

秦风本能的一阵哆嗦。

凌杰的目光很快看了过来。秦风更是惊慌失措。

原本他指望叶云峰可以继续挑头站出来反对凌杰登位，但是叶云峰刚刚没有那么做。

虽然不明缘故，但是秦风知道，自己完蛋了。

凌杰道:“秦风，你站出来。”

秦风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凌，凌宗师。”

凌杰嘴角弯起一个弧度，笑得十分灿烂:“当初你说我连给你提鞋的资格都没有。对吧？”

“你当初打着为中海武术界谋福的大义，让我下狱，还要当着岚傲天的面诛杀我。好威风啊。”

“因为这样，你秦家名声大噪，势如破竹。一统唐宋马陈四大家族，解散海工会，收回唐家护卫队。真是威风的不要不要的。“

“后来，你还胆敢打我老婆的主意，让秦少龙去抢了我老婆。若非血舞出面，只怕我老婆都要遭遇不测了。你秦家。不得了啊！”

面对凌杰一声声的质问，秦风吓得双腿发软，“啪嗒”一声跪在地上:“凌宗师，我错了。”

“你这么牛叉，怎么不上天呢？”

“我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变得目中无人，请记着，也曾经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

凌杰一句一句的说，不紧不慢。

“对不起，凌先生我错了。是我秦少龙有眼不识真龙！”

秦少龙马上站出来请罪。

秦华丽也跟着出来请罪。

“哈哈哈，一句对不起，就想求得我的原谅？”凌杰大笑道:“我登位后，第一道命令。”

三方势力一听凌杰有命令要颁布，顿时起身抱拳，侧耳倾听。

凌杰道:“诛杀秦家，从此在这个世界，再没有秦家。谁愿意代我执行？”

“我来！”

萧无言想都没想，直接站了出来。

一刀劈下。

秦少龙，血溅当场。

懒腰被斩断。

“不！我儿啊！凌杰你这个恶魔，不得好死！”秦风猛的扑上去，疯狂的嘶吼。

然后，萧无言再次一刀劈出。

秦风被头颅被劈成两半。

身死。

最后剩下的秦华丽，浑身发软。

太恐怖了！

这就是中海霸主的可怕手段吗？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你全家，大家非但不阻止，反而还帮衬他。

这就是滔天权势吗？

好可怕！

“凌杰，你就是个恶魔，你好狠啊。我后悔得罪了你。我后悔……”秦华丽喃喃道:“别杀我，我甘愿为你做牛做马！”

凌杰道:“不必了，你死后，秦家所有的人，都会被流放。秦家解散，从此消失于世界上。有些人，你惹了，就要付出代价。当你指责别人是恶魔的时候，可曾记得，你曾经也是这样对我的。”

萧无言的刀，斩了下去。

血溅五步。

全场惊悚，人人胆寒。

这位新任霸主，第一天上任就杀鸡儆猴，震慑人心。

他虽年少，却恐怖如斯！

雪白的地毯上，染满了鲜红的血。

三具尸体，醒目的躺在地上，尸体里面流出来的液体，腥臭无比。让每个人都感到胆战心惊。

凌杰很满意的看着萧无言:“萧无言，你做的很好。现在，你去秦家拿人。秦家血脉全部流放边境苦寒之地。秦家，瞬间解散！”

萧无言抱拳道:“是，我现在就去剿灭秦家！”

凌杰提出了一个要求。

今天凌杰没答应拜师水月，并不代表凌杰对水月就没有兴趣了。

凌杰没有回答，转而问道:“普林前辈，你觉得水月是不是很可怜？”

普林道人浑身一愣:“你为什么这么问？”

不知为何，凌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忽然感到几分心酸，几分同情。

凌杰道:“有感而发。”

普林道人道:“是啊，我也觉得她很可怜。中海，没有比她更可怜的人了。原本她还有个姐姐可以作伴，可以相依为命。但是二十年前，玄月走了，在中海这个冰冷的世界里，只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有没有关于水月的资料？我想带回去看看。”

凌杰目送她离开。

很想喊停，但终究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