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睡着了吗？”

“好像睡着了。”

他顾不得抓蚊子，撩起袖子，一拉窗框，先把窗户关了起来。

夏天本就闷热，窗户一闭，沉闷的空气找不到宣泄的通道，就在屋子里乱窜，让整个屋子的空气都沾染上了忧愁。

陈绘站起来，目光扫视整个屋子，他终于在窗台边上看到了这只扰人的蚊子。他极小心地接近，俯身去拍，只听见窗外雷声起，眼前电光闪，阵雨沛然而下。

“医者不自医。不过我觉得应该就是普通风寒。”

“你怎么还睡了？身体还不舒服？”雨都快下完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陈绘走进卧室，看到蒋姜南还躺在床上不解地问。

“有点头疼。”

“看来睡一觉不管用啊，要不试试喝点热水。我记得风寒要多喝热水。”

“对。比早上更疼了。”

“这可难办了，你不是略通医术吗？给自己看看？”

“是的，我早上想去倒热水喝的。但是茶壶里的水都冷了，还滑腻腻的，好像放了好几天了。”

“噢。”陈绘懊丧地说：“这两天……我都忘记烧水了，怪不得我总感觉有什么事情没干。”

“也不都是你的事，我早上想烧的，没有找到炉子。”

“头疼？刚刚你就说头疼。还没有好吗？”

陈绘说：“别睡了，你发高烧了。起来，我们去看大夫去。”

“蒋姜南！蒋姜南！蒋姜南醒醒！”

蒋姜南是被陈绘的叫喊声吵醒的，他看着眼前的陈绘在讲话，但是这个声音却像是从远处传来，飘飘忽忽的。

“我知道炉子在哪里，我去烧一壶新的。你等着。”

陈绘去隔壁屋烧炉子去了，屋子里的蒋姜南晃了晃他沉甸甸的脑袋，又闭上了眼。

水池边的蚊子和现在围在陈绘耳边“嗡”“嗡”“嗡”的蚊子顶着同一个身份，却将遭受不同的待遇。

这时，一只蚊子晃晃悠悠地转着圈飞过来，落在他的脸颊上。蒋姜南睁眼，和蚊子面对面注视着对方，这只自大的蚊子以为自己这一次依然能够全身而退，懒洋洋举起爪子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没有后退半步。

蒋姜南一把抓到了它。然后它被山似的两指一碾，就成了空气中的一点粉尘。

清除了这个祸患之后，蒋姜南有陷入了昏沉之中。

蒋姜南头疼得撑不住了，他躺倒在了床上，他的脑袋像是已经被大雨淋湿了、浸透了，晃起来沉甸甸的，他的脑门的一鼓一鼓，不用闭上眼他就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脉搏跳动，进而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流动的。

而此刻流动着的，又不止有血液，还有窗外从天空滴落的雨，在天地间恣意流动。它们由徐而疾，疾更疾，忽沉忽昂，渐渐消失，突然又起翻腾，恣肆癫狂、破石惊天，戛然而止。忽地又起来了，再从极慢极慢的节奏开始，一程一程，稳稳地进展……终于加快……又回复严峻的持续，不徐不疾，永远这样落下去，似乎永远这样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