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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儒

  • 作者:傲娇县太爷
  • 类型:其他
  • 更新:2022-05-01 13:52:59
  • 字数:24974字

夏小标也在一旁轻声的自言自语说:“原来是个老酸儒。”

老人的听力异常灵敏,转过头来对夏小标正色道:“是儒生。”

“你们是在下棋?”老乞丐笑眯眯的问夏小标,那种笑容本该是和蔼可亲的笑容,不知怎的,在老乞丐那张如树皮般枯皱的脸上,竟显得如此骇人猥锁,就像一个专门坑骗诱拐小女孩的老色坯,好在夏小标与宋关都是男孩,他们不怕会被卖到窑子里去,夏小标疑惑的挠了挠头,问:“老爷爷,你是眼睛看不到吗?”

他们明明在下棋,这老乞丐明知故问,当真是看不到的吗?

当那个穿着像乞丐一般的老人挑着一副担子来到村里时,夏小标正与宋关在下象棋,夏小标看到老乞丐缓缓向他走近时,身后还跟着一条毛脏发乱的干瘦小狗,那只小狗夹着尾巴,低着头不断地向四周瞟去。像一个十足的狗乞儿。

宋关一阵白眼,没好气的哼哼道:“切,一担子破书而已,哪有一担金子来的实在?”

老人嘴角抽墙,干笑道:“老夫并不瞎,也不是乞丐,是一名读书人。”

“读书人?你挑的那个担子不是乞讨的?”宋关继续迷茫。一提到老人背上的担子,老人似乎马上就豪气起来,双眼放光,傲然道:“老夫背上的担子可不是什么用来乞讨的物价,而是整整一担子的黄金啊!那可是万金难求的宝贝!”

夏小标一脸尴尬,急忙去转移话题,说:“老先生,你先前说要帮个啥忙?”

老人傲然的了点头,颇为自得。宋关一听是黄金,这就要趴下去瞧瞧老乞丐担子里的黄金,老人一看宋关这么顽劣,慌忙的哎呦一声,连忙起身一把搂住担子,连连摇头道:“小辈怎的如此顽劣?不可教也,不可教也!”宋关一脸蒙圈,气的直哼哼,说:“老头儿真小气,看你的金子,又不是摸你媳妇儿,你怕个啥,俺们又不拿你的金子。

老人语重心长道:“唉,小辈无礼又无知,哪知书中自有黄金屋的道理了,这满担的书籍,可不就是满担的黄金吗?”

老儒生似乎对夏小标这个“先生”的称呼很满意,笑眯眯的去抚摸那根本就没剩几根毛的“地中海”,笑着说:“孩子,怼口水!”

夏小标和宋关一脸黑线,这老酸儒,酸也酸不彻底。

……

夏小标两眼放光,惊诧道:“金子?黄澄澄的金子?”

“标儿哥,带我去看看那个王老师嘛。”刘埝醇扯住夏小标的袖口摇晃着说。

夏小标摇摇头说:“才不去,老酸儒一个!”

刘埝醇“啊”了一声,一脸不可置信的问:“校长不是说新来的王老师是头发少来学问长吗?听着挺牛气的呀?!

夏小标嘿嘿一笑,解释道:“那老酸儒说话贼拉酸,跟他吃饭都用不着放醋,省钱的很呢!至于校长的那句“头发少来学问”,明眼人都知道老酸儒的头发多少与学问博浅有个毛的关系!”

宋关一听,恍然大悟的长“哦”了一声,然后摆出一副阴险的小嘴脸坏笑着说:“那我们可得好好款待款待他。”

刘埝醇一脸迷茫的的看着夏小标,但看到夏小标两眼放光,似乎对“款待”老学究这件事十分期待,于是也就没说些什么。

标哥儿干嘛我干嘛,这就是刘埝醇的座右铭!

老儒生王发明喜欢喝酒。但酒量不行也就算了,谁知道酒品也不行!

但就这个酒量酒品要啥没啥的小老头儿,嘿,就是喜欢喝酒,而且一喝多就要失态,刚开始浅醉的时候倒还好,不过就满嘴仁义道德,“知乎”“者乎”一类的文邹邹的话。到了醉意上涌的中期阶段时,就会一脚踏在酒桌上,一边一手拎着酒壶往嘴里倒,一边高声吟诗吼词,那公鸭嗓,嚎起来的时候简直比鬼叫还吓人。

夏小标没见过也没听说过老儒生大醉的时候是个啥模样,但估摸着,老儒生那天应该到了大醉的阶段。就算没有,也八九不离十了。

老儒生王发明在每次上课时都会带着一个小葫芦,里头盛满了醋水。据说是学校明令禁止师生一律不得饮酒,但酒瘾上来的老儒生王发明要是不喝点啥的话,别说给学生们上课讲习了,就是拉屎他都不自在,所以,他就带了这个小葫芦,里头装满醋水,在嘴馋想喝酒的时候就嘬一小口,虽说滋味比不得烈酒来的那般爽口,但能解解馋也是不错了。

夏小标早早就注意到了那只酒葫芦。他们几个人早有密谋,计划大概是这样的:先是等老儒生来授课时,让学习最好的刘埝醇去假装问问题,吸引老儒生的注意力,然后宋关拿出从家里偷来的白酒,等夏小标成功摸来老儒生的葫芦后,就叫在窗口坐的郭淼偷偷将葫芦里的醋水倒掉,然后换上已经备好的白酒,最后再由宋关将调换好的酒葫芦偷放回去。一人解裤子,一人找厕所,一人拉屎一人擦,嘿,天衣无缝。

老儒生的公鸭嗓嗷嗷大叫,嘎嘎发声。

“古之学者,以修己为荣,改他为耻”

“天下读书人,胸中当怀浩然气!”

“修身必正其心”

“子曰:君子有九思:视思明,听思聪,色思温,貌思孝,言思忠,事思敬,疑思问,怎思难,见得思义。”……

老儒生王发明一手捧书,一手负后,摇头晃脑的在自顾自的讲课,刚开始的时候学生们多少还能理解一点,可越往后越悬乎,尽是“知乎“者乎”一类的酸词。于是众人就齐齐伏倒在课桌上——全都找周公老爷子论道去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去找周公老爷子,咱的老儒生王老师也是有几个只有夏小标、刘埝醇、郭淼,宋关四人始终瞪大双眼,似乎在认真听课。

他们似乎没也理由不认真,照往常来说,老儒生应当是边讲边酌的,他们必须看到老儒生醉酒时的模样,绝不能错过。

果不其然,老儒生在讲完最后一句“困而不学,民斯为下矣”后,老儒生放下讲义,看到全班皆是昏昏欲睡的很丧模样后,重重的悲叹一声:“孺子不可教也!”随后便一把拎起酒葫芦,浅浅的酌了一小口。

这不酌不要紧,只是一小口,老儒生就感受到了那久别不逢的醉人酒香,浓烈的酒香的不断的刺激着老儒生的味蕾,醇香、火辣的烈酒就像热烈而又奔放的野马驰骋在老儒生的心头,妙不可言。

老儒生瞪大双目,紧闭着嘴巴,似乎生怕一张嘴,满腹酒香就要一扫而空,一去即逝。夏小标等人看到老儒生双目缓缓合上,一脸陶醉。一直持续了大概有三十秒。老儒生终于缓缓撑开眼皮,砸吧着嘴巴,明显是意犹未尽。

读书人不喝酒就算了,一旦被酒意绕上心头,那必然是不醉不休的境地。夏小标清楚的看到,那酒葫芦中的烈口呗老儒生一口口的倒入口,不过一会儿,老像生的脸色就呈现出了一种像是气血上涌的脸红态。老儒生脸上神态快意至极,笑意更浓,一脸枯皱的脸皮似乎也得到了滋润,竟是神奇的舒展开来。

老儒生突然高声道:“壮哉!壮哉啊!”

学生们都被吓了一跳,抬头就看到他们的王老师一手负后,一手拎酒,朗声大笑。在讲台上不停的来回渡步,中中念念有词:“我辈书生不辱先贤之嘱呵!”众人皆是目瞪口呆,这秃老头儿,搞哪出?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老儒生就早早地饮尽了葫芦中的烈酒,那丁点儿酒,别说是解酒瘾了,最多也就是刚刚够把馋虫勾出而的量而已。这下好了,离下课怎的还有这么长时间?

老儒生此刻只觉得浑身奇痒无比,竟然是对酒到了一种病态的依赖!

然后孩子们就看到老儒生在讲台上急得抓耳挠腮,一副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煎熬模样。宋关说:“秃老头儿便秘了?!”夏小标几人听到后全都是捂着嘴偷偷笑。

大概是老儒生此刻无酒可喝实在煎熬,在距离下课还剩十多分钟时,老儒生就直接撂下讲义,说了一声提前下课后就脚步匆匆的离开教室。

夏小标几人对了对眼色,随后偷偷的跟了出去,从老儒生跨上自行车开始,一直到老儒生下车,夏小标几人近乎跑了半个小时!当夏小标他们几人赶到时,已经看到老儒生一头扎进一个小酒馆。紧接着就听到老儒生的公鸭嗓咬牙大喊道:“小二!上酒!”

夏小标几人悄悄摸进酒馆,进门就看到老儒生一手托着酒壶,一手端起小碗,喇溜一声就把烈酒吸入口,然后重重的啊了一声,一脸

陶醉状,宋关又说:“秃头儿便秘好了?能拉粑粑了?”

三人一听这活顿时就绷不住了,没谁能不把老儒生这模样神态往拉屎的方面想。几人的笑声惊动了老儒生王发明老师。他猛然一回头,看到夏小标几人就这么直愣愣的杵在那里。这还得了?老像生慌乱地把酒壶收起,装作笑眯眯的问他们:“夏小子,来这儿做甚?”

夏小标刚想说话,就看到宋关径直走向老儒生,老气横放的一屁股坐下,拎起酒壶就喝,还摇头晃脑的向他们招手喊道:“标儿哥!来来来,喝酒,不要钱!”

老儒生王发明当下就不自然了,但也没办法,几个小鬼来都来了,要是不顺着他们的意思走,指不定这几个小子给他闯出什么祸事来。自己喝醉那不要紧,可这几个要是也跟着喝,那,那成何体统啊!”

老儒生咬着牙为难的说:“你们几个看我喝就行了,可不能偷偷喝,一口都不成!”夏小标听到后乖巧的的点了点头,一副邻家乖宝的可人模样。说实话,老儒生瞧着夏小标虽然不说如何喜欢,但总归是不赖的,今天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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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看到了,说不定还能结这几个孩子开开慧眼。

秃老头儿咂了一口酒,摆出高深的模样问他们:“小子们,你们可知为何当年孔圣人在遇到匪徒时总能全身而退吗?”

夏小标说:“他们敬畏孔老夫子?”

刘埝醇装作老道的模样,搓着下巴说:“我觉得是以德服人……

宋关倒是自信得很,直接一挥袖的高声讲解道:“我听说孔圣人可是身高两米的大个儿呢,像《论语》中的那句话一样,朝闻道,暮死足以,意思就是早上打听去你家的路,晚上你就得死。”

夏小标一脸不可置信,反驳说:“那照你这么说,像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这句话是不是就要这样解释?”

“三十而立:三十个人才配让我站起来打。

四十不惑:要是四十个人,我冲上去打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五十知天命:要是五十个人会被我打得以为遇到了他们的天命。

六十耳顺:要六十个人在我耳边说好话我才能消气不打了。

七十随心所欲:要是70个人围攻我,我就能随心所欲乱杀了。”

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老儒生闻言更是哈哈大笑,摇了摇头,随后伸出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脑袋说:是因为孔圣人的钱袋子和老夫的脑袋一样光啊!”

夏小标几人哄然大笑,宋关更是直接端起秃老头儿的酒碗,高声说:“秃老头儿,这话不孬,咱小辈的敬您一个!”

老儒生听到这个“秃老头儿”的外号时,竟然是丝毫没有生气,反而摸着脑袋呵呵直笑,说:“我第一次听到你们说我老酸儒时还不大乐意,觉得我怎么能称“酸”呢?不过今儿个你小子说我秃老头儿,嘿,还别说,真挺贴切!别的没啥,可就是秃。”

夏小标几人不知为何,突然就觉得老酸儒不酸了,甚至有点可爱,几人眼神炽热。

秃老头儿正色说:“别多喝,我没啥关系,你们要是喝多了,不说身体上受不了,若是叫你们爸妈知道了,我这个秃老头儿可就真要全秃了,眉毛、胡子都要被你们爸妈给一并拔掉。”

众人爽利笑道:“得勒!”

不知不觉间,秃老头儿和夏小标几人就喝了整整两坛酒,这两坛酒,自然是秃老头儿喝得多,他们几个喝的少。于是,夏小标几人就坐在酒桌上不敢动弹,生怕正在发疯跳舞的秃老头儿伤到自己。

他们看到:秃老头儿一改往日正襟危坐的正道姿态,而是一手端着酒碗对空自饮,站起身来,直接爬到了酒桌上,高声呐喊。

“古来圣贤皆死尽!惟有饮者留其名!”

“人生得意须尽欢呐!莫使金樽主对月呦!”

“朝如青丝暮成雪?哼!老夫不惧两鬓苍,只怕脑袋无毛头皮光!”

老儒生每吼一句,就要喝一口酒,手脚也跟着乱跳乱舞,只是这次想要再喝时,却发现两坛酒早已见底,倒不出点滴美酒了。秃老头马上就泄气了,秃老头先前刚积攒的满腔意气瞬间就消散,身形疲软的瘫倒在酒桌上,一身精气神儿荡然无存,低声怨道:“先贤只道“且尽兴”,可酒至酣处却无酒,何来尽兴?!何等可悲!可悲啊!

夏小标眼尖,看到了店面的告示,轻读出声:“本店欢迎豪饮者,四坛酒以上不要钱。

本身已经困乏至极,瘫倒在酒桌上的秃老头儿竟然是猛然间神采奕奕,咬牙高声喊道:“小二!上酒!”

……

酒喝尽兴了,可夏小标却不好受,因为喝酒耽误了学校上课,被当作逃课处理,还叫来了家长大骂一通,夏小标几人虽然很不开心,但谁都没拿这当件事,因为他们得知了一个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也正是这个消息,使得夏小标整整几天都惶恐不安,羞愧难当,并且在一个月后,踏上了寻找“赎罪”之路的征程。

老儒生王发明老师,被开除了。

喝酒的那天,王发明在下午有一场公开课,但当王发明喝整整四坛酒后,早已是醉得不省人事,哪里还记得公开课这件事。就算记得,喝酒喝到舌头打结的王发明还有能力去授课吗?

那节公开课的听课老师,阵容豪华辉宏:校长、乡领导、教导主任以及教育界知名学者柴老师。校长起初通知邀请其余人时,傲气的不得了,说自己得了一个如何博学多才,如何道德仁义的儒家讲师,能把全乡,哦不是全县的老师都给压下去!有他称第二,有谁敢称第一?!其余的人听了,无一不好奇,无一不神往。就差缠着校长要求见识一下这传说中儒家讲师的绝世风采了。这下,校长恨不得看人都用鼻孔看了。

但任谁都没想到,本该是大放异彩的王发明老师,竟然如此!

上课铃还没有响,学生们就已经郑重其事的坐在位子上。他们都知道,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他们早早地将书本掏出来,笔放在旁边。随时准备记笔记,更甚至还有人在整理衣着。——他们要配合王老师上完一堂精彩的课。

上课铃响了,学生们迅速起身,准备向王发明问好。这是每堂课必不可少的。当校长看到学生们齐刷刷的起身时,动作简直如出一辙,校长的眼神中流露出隐藏不住,又或者是根本不想隐藏的得意。他觉得这堂课必将取得出人意料的成绩!

可学生们都站起来有整整两分钟了,讲台上仍时没有王发明老师的身影。这下就让校长有点难堪了。校长的神色有点不自然,反倒是柴老师笑呵呵的说:“没关系,一般高手出招都是要先吊吊看客们的胃口哩!”校长笑着点了点头,他希望最好是这样。

过了十分钟,王发明还是没有来,学生们有点站不住了,开始摇晃起来,校长见状赶忙大声呵斥了一下,众人才重新站好。校长很着急,他扭头对夏小标说:“你去叫一下王老师,看他是不是病了。”夏小标其实很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应了一声后急忙跑出教室,径直往王发明老师的宿舍狂奔.

“秃老头儿!秃老头儿!开门呐!”夏小标在门外焦急的大喊。

王发明把门轻轻拉开,满身酒意的看向夏小标,问:“咋了夏小子?”

夏小标大口喘气,断断续续的说:“秃…秃老头儿,今天下午,你的公开课!”

王发明还是迷糊的很,根本就不记得他还有一节公开课要讲,夏小标焦急的哎呦一声,不由分说,拉住王发明就往学校跑。

……

当王发明终于来到班里上课时,学生们已经将近站了二十多分钟。王发明一手扶墙,晃晃悠然的走上讲台,身上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校长的脸色很难看,那个让他引以为傲的博学先生,给他抹黑了。

王发明的秃头依然抢眼,而他接下来说的话,做的事。却还要比他的秃头更为抢眼。

可能是王发明的酒劲儿仍在作崇,又或者是他想要给人们留下一个更为深刻的印象吧。总之,他醉酒了,他仍是以为他现在酒馆喝酒,他完完全全的把自己融入到那奇特的,大胆的想象之中。

秃老头儿大声吼着:“上朝!!!”

上朝?皇宫?

几乎所有人都懵了,他们不懂王老师在搞什么名堂,众人面面相趋,不知所措。这时,有一些个特别调皮、具有表演天赋以及十分具有强烈的表现欲望的孩子们,低声回应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声音很小,但仍是充斥了安静的,狭小的教室。

校长脸色阴沉的可怕,羞愧的厉害,他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难道朕就只有这几个子民吗?其余人呢?是不承认朕的天下,朕的江山吗?!”秃老头儿的公鸭噪如炸雷般嚎叫着、怒吼着。王发明的脸色愈发红亮,似乎一个熟透了的西红柿。

校长紧紧握着拳头。其余的听课老师也都面面相觑,眼中蕴藏着无穷的笑意。王发明见众人仍是没有反应,或者说是不敢反应,竟是直接指住夏小标命令说:“夏爱卿,将这些不愿臣服于朕的乱臣贼子统统拖下去!斩首!”

语不惊人死不休。校长终于爆发了,他再也忍受不了这个秃老头儿的疯狂行为了,他不能再纵容这个老酸儒给他抹黑了,难道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吗?这回可是当众打我常云峰的脸啊!这让我以后怎么在教育界抬头?让我有什么脸面去见人?!

校长几乎是在一利间从座位上弹射起来,指住王发明怒吼:“王发明!”

王发明誓要语不惊人死不休,竟然是拍座而起,全然不顾座下的领导、教导主任、以及教育界的知名人物柴老师,几乎是指着校长的鼻子吼道:“大胆习民,岂敢直呼朕的名讳?!给朕脆跪下!

“跪下!”这一词,结束了校长对王发明的所有恭敬之心,更是直接断送王发明的教育生涯。夏小标脸色发白,双手捂住耳朵紧闭双眼,不敢再去看,不敢再去听。校长气的浑身颤抖,一手指住门外,一字一顿的咬牙骂道:“滚一出—去!”

……

…………“你要去哪儿?”夏小标一手扶住门沿,探出一双眼睛问正在收拾行李的老儒生王发明。他感觉很羞愧,不敢去见老儒生。

老儒生听到有人说话,就扭过头去看,见到是夏小标,于是就招了招手让夏小标进屋,他仍在收拾行李——还是那个大书担子。夏小标双只手交叉在身前,不断摩擦,低着头说话,声细如蚊的说:“你被开除了吗?”

“嗯。”

“你要去哪儿?”

“不知道”

“对不起…

”老儒生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随后苦笑了一声,抚摸着夏小标的脑袋,苦涩的说:“没啥事儿,不过就是换个地儿教书,就是见不到你小子,多少有点遗憾。”夏小标再次埋下头,红了眼睛,努力压抑自己的哭腔说:“老师,你恼我吗?”

第一次在夏小标口中听到“老师”这个词的老儒生,竟然是笑出了鼻涕泡,笑骂道:“小崽子,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喊我老师。”

于是两人就都没有什么动作,都怔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夏小标头埋的更深了,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只剩漏水的屋檐在滴答滴答的往下滴水。

老儒生突然长叹一声:“唉,说不恼那是假话,不过交了你小子这样一个忘年交,咋想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这样一比较的话,怕不怕都不重要了,娘们才为这发愁,咱爷俩可不兴这娇情东西。”

夏小标诧异的抬起头,张大嘴巴,看着秃老头。他竟然是此刻才发现,秃老头儿的脸庞虽然皮皱眉稀,但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仍是存有几分年轻时的风姿,夏小标偷偷想:如果秃老头儿再年轻一点的话,头发再多一点的话,可能也会是一个大帅哥吧?!

然后夏小标就有点失神的望着秃老头儿。

突然秃老头儿一巴掌拍在夏小标的小脑袋上,笑骂道:“小崽子,看啥呢?”夏小标忽然双目泛红,鼻头一酸,抽泣着说:“秃老头儿,我帮你收拾。”

“娘们唧唧的,男子汉大丈夫,哭个啥?”

“哼,秃老头儿,你爷们你别偷偷用衣袖抹眼角啊!”

“啊?!哈哈哈,风大,风大吹的眼太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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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吧你就,屋里哪来的风?”

“风存心而不显于世,善哉。”

“酸死了,老酸儒。”

“嘿,酸咋的了?我做饭还不用放醋呢!多省钱!”

……

阴云密布,不久就下起了雨,狂猛的雨潮把小路打的泥泞不堪,夏小标看着眼前的泥泞,上面有老儒生一个个深深的脚印。雨中的孩子没有打伞,他双手撑地,就这样伏在脚印上,生怕大雨冲刷走了那个老儒生唯一留下的痕迹,就这样挡着雨,很久很久…………

学校聘请了新的国学老师,新老师很高,很壮,很凶,头发很多。

校长也在那件事儿之后总是凶巴巴的黑着脸,见到谁就批评谁,而且,校长再也不向别人吹捧他的新老师了。

在夏小标看来,谁也比不上老像生那般有学问,有生机,即使这个新的国学老师也很有文化,也能吟诗他对,但跟老儒生比就差了太多。他头发比老儒生多的太多了,所以夏小标认为新老师肯定不会像老像生那般“聪明绝顶”。并且,无论夏小标多么努力的听课,但就是听不进去,根本就不是那味儿。

宋关对爱小标说:“我前总听老头儿的酸言酸诗,烦得要死,现在老头儿走了,耳根清静了,倒还有些不习惯嘿。”

夏小标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回答说:“老儒生因为咱被开除了,我心里总不得劲儿.”

刘埝醇带着哭腔说:“我想老儒生了标儿哥。”

夏小标刚想安慰安慰刘埝醇,就被一声严厉的呵斥打断:“上课时间交头接耳!出去!!!”

夏小标被赶出了教室,旁边是刘埝醇和宋关。

他们三个孩子向不远处的操场望去:草地上,落下了一只毛发洁白亮丽的鸟儿,夏小标不认识那只鸟儿,只是看它生得好看,就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那只白鸟儿上了。他看到那只鸟儿一直不停地往下啄,不一会儿就抓住了好些只虫子,然后等它的嘴正也装不下时,缓缓飞到了一棵树的枝桠上,将口中捉到的虫子全部喂给另一只鸟儿,那是一只羽毛暗淡无光,爪牙老化的老鸟儿。

夏小标抿起嘴唇,脑袋轻轻后仰,一下下的向后撞击着墙壁。

傍晚时分,回到家的夏小刚吃完饭,就郑重其事的对爸爸说:“爸,我要挣钱。“挣钱干嘛?”

“去县城!”

“去县城干嘛?”

“找我的老师。”

“你的老师在县城?”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老家在县城”

“那也得等暑假有时间。”

“那就等暑假。”

夏小标为了攒钱,在此后一段一时间十分卖力的干家务,一改往日的疲懒性子,夏小的妈妈说:“这孩子,被钱迷了心窍了。”

学校的旁边有一个废弃的工厂,荒废了好多好多年,里边有许多很沉、很重、分量很足的废铁。夏小会总是会在下午放学之后,自己偷偷一个人跑去废弃工厂。拿着从家里找来的麻袋。一块一块的,一条一条的收集着那些废铁,然后独自一人将百十斤重的废铁硬拖回家。

日复一日,不知过了多久,夏小标家里就堆满了一座小山般的“铁山。”

夏小标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计划,连宋关和刘稳醇也没有说,夏小标害怕他们会透露自己的秘密计划。

这天晚上,夏小标刚吃完饭就匆匆撂下饭碗,留下一句“我一会儿再刷碗”后就跑出门去。妈妈说:“这孩子,今天咋了?放着钱也不赚?”

夏小标找到了当地的废品回收站,站里的员工看见了夏小标他也不进去,只是在门口自顾自的看,左顾右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个年轻的男人走近问夏小标:“小孩,你叫啥名字?”夏小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你们这收废铁吗?”

年轻男人似乎觉得多小标很有趣,就笑着打趣说:“废品回收站当然收废铁啦!总不能收新的吧。”夏小标撒了撇嘴,说:“多少钱一斤?”

年轻男人回答说:“这要看你卖多少。”

夏小标张开双臂,做了一个很多很多的动作,说:“超级多,有小山一般多!”

年轻男人似乎不太相信,笑着说:“那些都都你买好多好多糖了,”

夏小标摇摇头,说:“我不要糖,我只要钱。”

年轻男人有些好奇,问夏小标:“你要钱做什么?”

夏小标警惕的盯着年轻男人说:“这你别管,反正有用。年轻男人有些惊讶,这才开始真正的正视夏小标,他看到夏小标一头乱蓬蓬的乌黑头发,很多天没洗,像顶着一头鸡窝,再看眉眼,生得一副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嘴唇。十分俊朗帅气,但因为好多天都没有清洗过的缘故,此时倒显得有些这年龄不该有的沧桑,手也黑乎乎的,还有分散着的几个血泡,一看就是经常抓握磨手的东西,那裤脚高高挽起,显得一副工人的模样,真不晓得这孩子怎么落得这般模样。

年轻男人收起开玩笑的意味,认真的对夏小标说:“过几天可能废铁价会更高一些,你那时来卖会比平常要高出许多。要是你卖的多,一时半会儿送不来,那你就给我一个联系方式,或者是你家的地址,我过几天亲自去你家拉。”

夏小标重重点头说:“好!”然后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对着年轻男人说:“我叫夏小标,家住在福山一中的旁边,那栋红瓦顶的房子就是我家。”

年轻男人点了点头,看着夏小标瘦小且疲态尽显的背影叹息说:“夏小标,好孩子。”

当天晚上,夏小标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后,一头栽倒在床上,一觉天亮。

第二天,夏小标换了一身极为干净的衣裳,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又过了几天,之前的那个年轻男人来到了夏小标家里,找到了夏小标说:“这么多,全卖?!”

夏小标说:“全卖!”

年轻男人指着那一堆“铁山”问夏小标:“这么多,全是你一个人收拾的?”

夏小标稚气未脱的脸上也浮现出一股豪气:傲然道:“全是我一个人搞的!”

年轻男人咂舌叹道:“好小子,行!”

夏小标看着院中堆放得如同小山一般的废铁逐渐低矮下去。那么多的铁,那么重的铁,都被外头的大车一次性拉走,夏小标的心里却也没有多么浓厚的伤感,只是手心中死死地攥紧那几张红色的钱币,手心的汗水浸得钱币也黏乎乎的。

妈妈看着夏小标,朝他爸说:“标儿长大啦?”

是长大了。四

县城人潮翻涌,人流的每一次起伏都把夏小标撞的晕头转向,他被人潮挤压在了边角,他想要出去,却出不去。他第一次来到县城,一切都变了样。没了家多里的大草坪,没了高耸的一中学校,没了那条整日狂吠的大狗。夏小标失去一切可以供他辩织方向的参照物,他现在只能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人潮往哪走,他就往哪去,即使他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人潮走。

夏小标所在的那股人潮中,尽是一切上了年纪的爷爷奶奶,夏小标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这股人潮,但他心中似乎有一种声音在不停的告诉他:“跟着他们走,你就能找到他”于是夏小标就跟着他们走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爷像是看到夏小标像雏鸟一样害怕,就走过去亲切的和夏小标搭话:“孩子,你也来看戏?”

夏小标说:“我找人,不看戏。”

老爷爷说:“哦~,不看戏,找人?”

“嗯”

““看场戏吧!说不定你要找的人在你看完戏后就来找到你了。”

“会来吗?”

“估摸着会的”

于是夏小标就去看了那场戏,戏很没意思,讲的是老套的不能再老套的戏,并且整场戏的看容就只有夏小标一个小孩,于是夏小标就起身开了,但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没有吃饭,他想吃饭了,可他不愿意,不舍得花钱。他的钱要留给老儒生呢。他听说,县城的东西都很贵,甚至一顿饭的钱都要花上好几百!但饭可不能不吃,“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这句话是秃老头儿喝醉的时候说的,夏小标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很应景,很有道理。到现在夏小标才明白,之前听老儒生提起过的那句“拔剑四顾心茫然”除了有忧国忧民这一层意思,有没有一种可能是李白他老人家迷路了?反正夏小标此刻是挺“茫然”的。夏小标终究没能遇上老儒生。浩然恍惚十年。许多年后,一座破败小庙内,曾经被誉为“酸儒”的秃老头,早已是剃度为僧,彻彻底底地成了秃子。

那个曾经拒绝担任国学文坛领袖的儒圣,如今只是盘坐在案边,长眉似剑,白须如雪。

他等于是自己将一生积攒的满腔意气拒之门外,远抛九霄。他于昨日还俗。

就在这位垂暮老人以为等不到人的时候,一袭青衫推门而至。

老人颤颤巍巍的走下台阶,紧紧握住眼前满衫风雪的年轻人的手,再也不肯放开,仿佛眼前这一切都只是飘渺浅梦,一松手,眼前的年轻人就要随风而逝。

老人霜白如风雪,青衫躬身如弦月

。“秃老头儿,这回咋真秃了,咋的,被人家说怕了不成?”

“哼!小崽子,老夫不惧岁月不惧风,你小子虽然也入了儒家,但跟老夫还着十万八千里呢!”老人故意把“十万八千里”几字咬的极重,一副洋洋得意的欠揍模样。

青衫咬牙道:“嘿,真她娘的憋屈,搁以前打不过你整天挨打挨骂就算了,现在我都能拿捏仨“秃老头儿了,怎的还是这么憋屈。”

老人浅浅一笑,感叹道:“有多少年没跟你小子在一块儿喝酒了?

青衫明显是看透了老头儿的“险恶用心”,摆出一脸拒人千里的表情,警惕道:“你不是当了和尚吗?咋还能喝酒。骗我酒钱呢吧!?”

秃老头儿平静的掏了掏裤档,得意笑道:“老夫就知道你要来,所以提前还俗了,就等着你来给我送酒喝。”

青衫一副中套的懊恼模样,叹息不已。

酒至酣处,渐入佳境。

老人一反常态,不再乱舞高歌,只是平静的盘膝而坐,一手轻轻拍打膝盖,节奏点阙,朗声道:“君只见盛世歌舞千百转,惊川怒海尽浩然。

青衫闻声而笑,紧接道:“君不见高墙之下枯骨柱,血海尸山残骸浮。”

“君只见百无一用是书生,缚鸡无力观蛇怯。”

“君不见忠良死谏不畏死,焚身犹笑通体寒!”

两人相视一笑,共同起身高声笑道:“莫道书生无胆气!敢叫天地沉入海!”

两人共出一步。

“青山意气峥嵘,似为我,归来妩媚生。”

“料青山略输我峥嵘,判江海亦低我滂沱!”

老人终于醉倒,青衫轻轻扶住老人,听着垂暮老人喃喃自语,肩膀微颤。

日落西山,人之将死。恍惚一刹,已是百年。

这一醉去,不再醒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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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下了课,学生们似乎都对这个王发明老师很感兴趣,全都一窝蜂的围住王发明老师,询问一些学生们尚未接触去到的新奇玩意儿。

刘埝醇和宋关想拉着夏小标一起去。

三天后,一中来了一名新老师,教的课程是国学,据说这名新老师可是个真真切切的大学究,学问大着哩!如果用校长的话来说,那就是“聪明绝顶,头发方来学问长。”可学生们可不怎么在乎新老师的学问,他们只会注意新老师的那颗因为过度有学问而秃顶的光葫芦一般的脑袋。

所以当新老师顶着一颗大光头走到上讲台时,学生们先是一阵惊呼,然后全都夸张的捂住双眼,装作被亮光刺痛了双眼一般——新老师的头皮受了灯光的反射,光芒瞬间充斥了整个班级。

奕儒

夏小标瞪大双眼,膛目结舌。是那个老儒生!像乞丐一样的老酸儒!竟然是“聪明绝顶的国学老师!夏小标一脸不敢相信,可那明明就是他!

“诸位同学,我是贵校新聘的国学老师。我叫王发明,王是帝王的王,发是发掘的发,明是明朗的明…”王发明老师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但当他看到学生们全是一脸迷茫表情后,无奈又换了另一种介绍方式。

“我叫王发明,因为我没有头发而显得头皮明亮,所以我叫发明。学生们顿时恍然大悟,笑声起伏不断。这回,王发明老师的秃头估计又要秃上加秃了。为啥?没能给学生们留下一个博学伟岸的好形象嘛!

老乞丐听了这般不讲礼节的话语,脸上的笑容却仍是丝毫不减,回答说:“当然看得到,不过我是想让两位小先生帮个小忙。

宋关惊喜的一拍手,笑着说:“哦!老乞丐你眼睛不瞎啊,我还以为你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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