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零的意识在恐惧中挣扎，他把所有的注意力移动到意识里的光泡上。

它像是无尽黑暗里的一束光，每一分心念的注入都让其变得更亮。

他好像看到了深渊，无数恐怖的幻象在眼前浮现。

他好像看到了宇宙，无垠星辰世界只有自己一人。

一瞬间，无尽的恐惧向他袭来。

“光泡！”

但这种萌发、苏醒的感受很快就中断消失了，因为他恐惧的程度还不够高。

即使孔零觉得自己快要在恐惧中迷失、溺死了，依然不够。

借着这道光芒，孔零慢慢地从恐惧中逃离，重新清醒了过来。

是第二天赋的觉醒更难？还是原主比自己要更怕鬼？

孔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思维的间隔也越来越长。

而此时，面前那个由雾气构成的黑影已经彻底出现在现实中。

孔零眼睛平视前方，一动也不敢动。

鬼影也没有行动，它站在法阵边缘，安静的看着孔零。

他觉醒失败了。

鬼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周围的镜子碎片向它发射出一道道白光。

这些白光一接触到鬼影，便像是虚假的幻影一样，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少主一掐指，身后浮现了五个鬼卒，他又低呵了一声“疾”，这五个鬼卒便一起向着鬼影冲过来。

这时鬼影动了起来，它完全无视了阵法和镜子的阻拦，出现在一个鬼卒身后，撕掉它的脑袋，然后出现在另一个鬼卒身后，再撕掉它的脑袋，如此重复了五次。

五只鬼卒变成了五团黑烟消散消失。

鬼影的体型和样貌，也因为鬼卒形象的不同迅速变化了五次，最后是一个少年模样。

杀掉所有鬼卒后，它停在原地，安静下来了。

“不要动！”少主额头冒汗，他停下了动作，“很不对劲。”

孔零也发现不对劲了，因为如果按照行动顺序来看的话，刚刚说话的碎花裙女人和撕了卷轴的少主应该是更先死去的。

他注意到鬼影脸上带着微笑，难道是它拥有了智慧，此刻正在玩耍着？

“喂！小子。”碎花裙女人开口问道，“你梦见过它，你知道它的能力吗？”

孔零完全不理睬她，依旧动也不动，话也不说。

“看起来只要不行动，就不会触发它的能力。”少主看着站在原地没有动静了的鬼影说道。

话音刚落，鬼影就动了起来，它一步步地向着早就吓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的红衣青年走过去。

孔零注意到鬼影行走时，每一步都会留下一道血色的脚印。

“得赌一下了。”他心里想着，右手默默伸到了口袋里。

鬼影慢慢地走到红衣青年背后，接着变成了他的模样，扭掉了他的脖子。

它点了点头，看着自己一身红衣，非常满意的样子。

接着它看向了少主旁边的血尸，一步步走了过去。

“还能自己走的？”碎花裙女人被眼前这一幕惊到了，“小鬼！你梦到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拼了！”少主感觉头皮发麻，他一抬手，一道白光碎裂开来，许多鬼从裂口处涌了出来，散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这些鬼里就有之前的旗袍女人和血衣孔零。

它们明显是没有被控制的，一放出来，房间里顿时群魔乱舞。

孔零的肩膀就被什么东西触碰了一下，立刻火辣辣的痛起来。

少主喷出一道血雾，接着快速地念着咒语，红紫交织的光晕从他身上扩散开来。

红的部分凝结成浓密的雾气，紫色的部分则钻入到那些鬼怪的体内，然后带着它们一起逐渐融入红雾。

碎花裙女人的想法明显和少主不同，她并不想拼命，没有趁此机会攻击鬼影，而是手一挥，使空中的镜子碎片聚合成一面巨大的镜子，挡在自己和鬼影之间，接着扭头就跑。

孔零注视着女人那里。

他需要确定鬼影是否还会被扭头吸引。

孔零看到鬼影仿佛被激怒了，它停下了向血尸前进的脚步，一个瞬移出现在女人身后，变成了她的模样，扭断了她的脖子。

女人的无头尸体继续向前走了两步后，倾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随着她的死亡，镜子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不见了。

鬼影张嘴发出一声嘶鸣，听起来就是刚刚那个女人的声音。

它黑色雾气一样的身体里透出红色的光芒，拟态成女人外貌的雾气皮肤好像在剥落，露出无比真实的血肉。

不断地有血液从血肉里渗透出来，滴落在地面上。

鬼影仿佛真的将女人剥皮，然后夺舍了她的身躯一般，不再是一眼假的雾气拟态。

它已经变成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女版人形怪物。

少主此刻还在施咒，融合了许多鬼怪的血雾围绕着血尸，不断地被它吸收着，血尸的气势也在飞速地攀升。

鬼影望着这一切，忽然嘴角上扬，他向前走了一大步。

少主和血尸突然间消失不见了。

而鬼影刚刚迈步留下的血印，正是他们的形状。

它看向最后一个站着的人。

孔零此时已经将口袋里的玩偶掏出来了，他用无名指和大拇指小心地捏着玩偶胸口的布料，将它竖直提着。

玩偶是制作精良的那只，像是小小的精灵，生动可爱。

它面朝孔零，背对鬼影。

孔零和鬼影对视的瞬间，微微一笑，用食指扭动了玩偶的脑袋。

鬼影再次被激怒了，他瞬间出现在了玩偶背后，变成了玩偶的模样和大小，并且扭断了它的脖子。

但同时，一个光泡在那里已经等候多时了。

“吞噬！”

“徐元！”碎花裙女人惊呼出声，她手中的镜子化作一块块碎片向鬼影飞去，每块碎片上都闪着白光。

少主撕开了卷轴，一个无面的血尸出现在旁边，同时一道蓝色的阵法已经笼罩住鬼影。

孔零注意到了鬼影有一双红色的眼睛，和记忆里的不一样。

这意味着它肯定是融合了一些其他梦境里鬼怪的能力，就是不知道鬼影本身的特性现在还保留了多少。

一个黑影逐渐出现在孔零面前。

“看来是觉醒失败了。”徐元的刀上亮起红色的光芒，他一只手拿着符纸，一只手提着刀靠近过来。

下一瞬间，他的脑袋就飞了出去。

鬼影出现在徐元无头的身体后边，变成了他的模样，并且和他一样的高大强壮。

他感觉自己的每颗细胞都拥有了意识，它们被分散到无限次元不同的星球上，看着世间变迁，仰望着星辰变换。

他感觉到有某种东西正在体内苏醒——那是他的第二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