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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49章

  • 作者:常山渐青
  • 类型:情感
  • 更新:2022-05-09 14:11:53
  • 字数:5318字

“而且,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本着不能随便冤枉人的原则,既然我档案里填的内容有冲突的地方,那也不能一口咬定我那个假的年龄是真的年龄啊,而硬把真的年龄说成假的年龄,对吧?”

“这就叫真作假时假亦真嘛,”她又笑嘻嘻地拽道,偏偏拽得还不错,让人觉得哭笑不得,“你要真是从头到尾都造假,一点真的都没有,估计他们反而查不出什么来了。”

“其实说起来这些整理档案的小孩们也很郁闷,也很无聊,但是他们也没办法啊,是不是?”他又颇为同情地说道,想得还挺周全,可见其观点并不是多么偏颇和极端,“领导安排的活,说敢说不干?”

“也是,天下有几个人敢和领导对着干啊?”她想道。

“不过,你这话虽然说得很对,”他又道,刚给人家一点不值钱的甜头接着就要拽起来了,一看就不是多厚道的人,“但是用在这里却不怎么对路。这些具体干活的小孩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他们脑子里也没有什么君子和小人的概念,只不过是在机械地执行别人的意图罢了。这就叫当官的动动嘴,小兵跑断腿。”

“唉,本来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他十分厌恶地说道,但是此时一点用都没有,“到最后弄得就和假的似的,你说这是什么事啊!”

“你看你说得好吧,那还用再提吗?”他意犹未尽地带着三分卖弄和七分气愤的语气回应道,“还有一回,他们说我上小学的时候,在入团志愿书上填写的出生年月比我后来身份证上的日期大2个月,让我去找最原始的户籍资料,来证明我确实不是故意造假,而且必须得解释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而且最后解释得对不对也不是我说了算的,得他们认定完才行。”

“你说说,就算是我有心造假好吧,世界上哪有把年龄故意往大了造的,对不对?”他带着三分无奈和七分气愤的语气接着讲道,真是有点往事不堪回首的意境,“还有最最讨厌的一点是,我当时填这个东西的时候还不到14周岁,按理说还属于无民事行为能力的小孩,我怎么该为当时一个无意的失误负责呢?”

“他们不是光认表面上的东西嘛,”她揭短道,显得很聪明的样子,“那你干脆就一假到底,一错到底,看他们还怎么查!”

“哎呦,越说你胖你越喘了啊,居然小学就那么积极啊!”她尖着嗓子嘲讽道,说话总是找不到重点的可笑样子,她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算是瘸腿就筋好不了了,“不过,谁叫你当时不填你的真实出生年月的呢?说到底,还是你自己的手贱,怎么能怨到别人呢?”

“唉,说句实话,当时农村的小孩子有几个人能知道自己准确的出生日期呀?”他任然十分无奈地叹道,是真真切切能清晰地看见血色和泪痕的无奈,而不是通常那种贱得腻人的矫情,“我当时也不过是估计着随便填了一下,谁知道多年以后有人会翻这个陈年旧账啊,谁知道他们会和我较这个无聊的真啊。”

“哎,行了,你不要在这里幸灾乐祸了!”他悻悻地提醒道,心里也是老大的不痛快,只是不好过于表露罢了。

“哎,我是诚心诚意地在帮你出主意,怎么就是幸灾乐祸了?”她非常不服气地质问道,怨恨的小眼神都能吃了他。

“就算不是幸灾乐祸,那也是事后诸葛亮!”他怼道。

“这也有点太不讲道理了吧?”他隆重其抱怨道。

“嘿嘿,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小张其实也是个有性格的人,我怎么知道他听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呢?”他在略微沉思一会儿后非常难得地笑道,脸上流露出一副高深莫测和置身世外的样子,仿佛马上就要飞升了一般,“何况这个事说起来也确实不怨小张,我看他顶那孩子几句也是对的,做人也不能太过老实了。”

等他把自己胸中积郁已久的那份阴暗潮湿到早就发霉变质的感情全部展示和发泄完毕之后,忽然又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很不是个滋味,宛如昨晚刚向媳妇交完公粮后的空虚状态一样,既索然无味又百无聊赖,隐约还有些不能言明的后悔。

或许这话他本就不该说,昨晚的公粮也本就不该交。

“你说说啊,像小张这样地地道道地农村人,在街里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要想混好也确实不容易!”他说完这话之后连他自己都感到十分惊讶,他怎么就同情起小张了呢?

按理说这完全不应该啊,他以前也没这样过啊。

她不轻不重地白瞪了他一眼,惬意地冷笑了一下,然后又神经质地摇摇头,嘴上没接他的话茬,而是转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也怨不得马玲这条‘基围虾’平时那么摇骚,”过了好半天她才嘟囔了一句,“政工股就是咱单位的小※※局,小※※部啊,她要想给谁下黑手或者使绊子,哼,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啊。”

“她掌握了别人的很多信息,”她嘟囔道,居然一不小心就发现了一条真理,“别人又不掌握她的信息,这本身就是不平等嘛!”

“哎,不对呀,现在你在我跟前瞎叨叨,那你刚才怎么不当面给人桂卿说的呢?”她就像个因为头脑发热而神志不清的并且患有某种轻微的精神障碍的病人忽然明白过来了一样,冷不丁地将了刘宝库一军,搞得对方一时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答才好。

她的话虽然很刁,但却很准,还颇有些难以反驳的道理。

“事后诸葛亮也比你当年晕晕乎乎强一百倍!”她回道。

“唉,你那是没入这个圈,”他换个角度独辟蹊径地说道,不打算和她在一条道上死磕到底了,“你要入了这个圈,哼,你就老实了,也知道厉害了,说话就不会这么诳了。”

“这是从早上到现在,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最正确的话!”刘宝库真心实意地夸奖渠玉晶道,同时感觉很是欣慰,总是不大入路的人终于变得入路点了,着实有点朝闻道夕死可矣的意思。

“不过,你刚才的观点倒也有点道理,因为那些真正造假的人哪个没有路子,哪个没有背景啊?”稍后他又非常诚恳地说道,也不是那种绝对的拧筋头和立愣货,“他们怎么会受这个难为啊?”

“这就和出力的不挣钱,挣钱的不出力是一个道理,”他又略微平静地说道,大约是已然接受了命运的不公,如果这种情况也能算是一种不公的话,“造假的往往平安无事或者步步高升,真的反而麻烦不断,他们逮住就纠缠不休,真是让人没法说了。而且最最讨厌的地方是,无论咱说什么也没用,我觉得这才是最大的悲哀。”

他不知道这种想法要不要得到别人的认可之后才能有。

“而且是在那样的至少在表面上要求比较严的单位,”他较为得体地说道,将刚才的良好情绪继续延续下来了,“各种各样的奇葩规矩多得和牛毛似的。所以说,你只要是在公家发钱的单位干,你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部的人,这是现实中最硬最硬的道理,是无数人碰得头破血流之后才悟出来的真理,胳膊肯定是拧不过大腿的。”

“哦,看来你是深有体会啊。”她突然格格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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