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肖宇是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他害怕被别人瞧不起，但他更怕被人同情。

而秦磊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那晚在医院天台外抽烟无意听到的。

秦磊把门反锁，他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肖宇感到有些诧异，便问：“秦哥，这是怎么了？”

查完了房，秦磊先把刘鹏飞给支开，他拉着肖宇来到了医生值班室。

“肖宇，是不是还是因为家里的事，你家那边的债还完了吗？如果没还完给你秦哥说。”秦磊问道。

“最近是有些压力，但我能克服。”

“肖宇，你要是心里面有什么过不去的，就跟你秦哥讲，咱真的不是外人，这几年你也知道。”秦磊说，“我怕你被压得太厉害，得精神分裂，要不抽空我陪你去市北的精神病医院看一看。”

那时秦磊就开始觉着肖宇和自己当年有多么相似，都是从底层摸爬滚打到现在的穷人家的孩子。

再怎么熟，他也不可能像踹陈然那样，一脚踹在秦磊的屁股上吧！

“秦哥，我真的没事……”肖宇干巴巴地说道。

所以他对肖宇总有一种特别的感情，他不会像别人那样嘲讽甚至愚弄他，而只是把他当作一个还未开窍的弟弟看待。

“都还完了，多亏了冰然，这辈子我欠她太多了。”肖宇苦笑道。

“那你就要努力给小白幸福就是！”秦磊怅然说道，“遇到小白这种心地善良知书达理的姑娘真是不容易。”

这时候，肖宇才明白原来秦磊是怕自己真得了精神病了。

……

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沉闷声响，手术间的自动门再次敞开了。

肖宇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此时病人已经准备就绪了，心电监护仪发出了有节奏的“嘀嗒……”声。

“医嘱都下完了？”倚着墙边的秦磊撇了一眼肖宇问道。

“肖宇”不回答。

秦磊敏锐地感觉到另一种人格的肖宇又出现了。

这位“肖宇”与平日里那个完全不同，尤其是那双眼睛，严厉而沉稳，并且带着超乎寻常的自信。

当秦磊正陷入沉思的时候，麻醉师对他说：“小秦，都准备好了，可以刷手上台了。”

“哦，知道了！戚老师。”秦磊答应着，但他的心思却一直都在“肖宇”那双极为古怪的眼神上。

这时“他”已经离开手术间出去刷手去了。

秦磊轻轻摇了摇头，他也要往门外走去，却正好和刷完手的刘鹏飞打了个照面。

“鹏飞……”秦磊喊住了他。

“怎么了？秦哥。”刘鹏飞不解地答道。

“你不觉得肖宇今天有些古怪？”

“古怪？”刘鹏飞眨着眼似乎没有明白秦磊的意思，“没有啊，刚才我刷手的时候刚好遇到他过来，我们还说了几句，我没觉得他哪里古怪啊？”

“是我想多了吗……”秦磊自言自语地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水龙头里的热水“哗啦啦”地往水槽里留着，掺杂着皂液的泡沫。

“秦哥……”

肖宇一边刷手一边歪着脑袋望着秦磊。

这时候秦磊才觉得眼前这位才是熟悉的那个肖宇。

“肖宇，你刚才怎么了？跟你说话也不搭理？”秦磊笑骂道。

“没有啊！刚才你跟我说话了吗？”肖宇的语气里带着惊讶。

秦磊心里一咯噔，他感觉自己是见了鬼了。

但这个时候不好直接戳破这层纸，他只能慢慢来，慢慢想办法诱导。

“没事……肖宇，我知道最近要来博士的事对你的心情影响挺大的，但是命运还是在你自己的手里，手里技术硬，谁也不能把你怎么着，跟着我好好干，一会儿上台别跟以前那样畏首畏尾的。我和鹏飞都不是外人，今天开皮、分离皮瓣的工作由你来做。过去不会，现在一定要学会！”秦磊一脸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了，秦哥。”肖宇点头答道，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激。

秦磊也举起了拳头说：“加油干！肖宇，你不比任何人差！”

……

肖宇和秦磊几乎是前后脚回到的手术室。

但冥冥之中，那种非比寻常的感觉又来了。

秦磊敏锐地发现，手术室的感应门就像是一条切割线，将肖宇的不同人格切割开来。

这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

就在秦磊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的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这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猛地扭过头去，却看到文洁口罩上面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形。

“秦哥好！”文洁摆摆手说道。

“死丫头，吓死我了！”秦磊假装生气地说道。

“吓死你了，我还以为你遇到鬼了呢？”文洁玩笑都说道。

“文洁，你今天又巡回吗？”

“嗯，怎么了？”

“我老觉得肖宇跟平时不太一样，你帮我留意一下。”

文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两人再往手术台看去的时候，肖宇已经和器械护士把大料铺好了。

“肖宇，你来开皮，锁骨上窝一横指或者两横指的地方，顺着皮纹的方向，五厘米就行……”秦磊一边说着一边穿着手术衣。

他注意到肖宇又像之前那样根本就不搭理他，而是埋头在手术台上。

“秦哥……”暂时站在一助位置上的刘鹏飞抬头喊道，他的眼神有些复杂。

“怎么了？”

秦磊穿戴好手术衣和无菌手套，连滑石粉都没来得及冲洗便走到了二助的位置上。

“老天！”秦磊也发出一阵惊呼。

这是肖宇做得吗？

似乎自己做起来都没有这么行云流水。

只见“肖宇”早已切开了皮肤，这时候已经在分离颈阔肌下的间隙了。

只见肖宇一手提着拉勾暴露着视野，一手执电刀在皮下快速地游离着皮瓣。

那速度快得惊人，更难能可贵的是居然把血管都给规避开了，而游离的皮瓣厚薄也几乎一致。

“比我强太多了！”秦磊都不得不称赞。

但“肖宇”依旧不说话，他的眼神依旧是那样锐利而专注。

这真的是肖宇吗？秦磊不禁问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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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有时间的话我开车带你去见见我的一位精神科的朋友。”

“那真的不用！秦哥！”

“我知道了秦哥。”肖宇点点头。

“但是……肖宇，你刚才有段时候真的不对，那不像是你，像是另外一种人格，你自己平时没发现吗？”秦磊又一脸认真地问。

第24章 判若两人

肖宇面色不改，但他知道秦哥已经看出了端倪，他总不能说自己现在正和一个鬼魂公用着一个身体吧！

他不禁心中叹息，海姆里希的锋芒毕露真是一柄双刃剑，它既给肖宇带来了气场，但也让肖宇像个精神分裂的精神病患者，这其中的滋味只有肖宇一个人明白。

“我很好啊！秦哥……”肖宇一脸轻松地说道。

“肖宇，你最近是不是有事，压力很大吗？”秦磊问。

肖宇心想：孙德铭整天想赶自己走，他的压力能不大吗？但哪能就这么跟秦磊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