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一会儿就好了……”

“嗯，肖医生，没问题。”

记得刚来医院的时候孙德铭不是没给过他这种机会。

但作为一名刚走上临床岗位的新人，当时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本在脑海里反复模拟过的手术技巧一样都拿不出来了。

手术由自己单独完成，这在肖宇的行医生涯中还是第一次。

刘鹏飞原本就细心仔细，肖宇看到他把所有的标示点位都做好了，刀口的位置就选择左乳的外侧腋前线的位置。

肖宇想到这里不禁叹口气，而他似乎又听到了那个与自己签订契约的鬼魂的声音。

“你在犹豫什么，快让我看看病患的情况。”

肖宇冲她点点头，把被单又给刘阿姨重新盖上，自己转身便去手术间外的水池刷手去了。

当他走到躺在手术床前的刘阿姨身边时，他看到刘阿姨正冲着他微笑：“没事的，肖医生。你就放心大胆地做就好了！”

肖宇点点头，他掀开了被单，开始查体，他沿着画线笔的标示寻找，确实没有摸到肿瘤，看来微创是明智的选择。

伴着“哗啦啦”的水流声，肖宇又开始了自言自语起来。

“海姆里希，你在吗？这是咱俩签订契约后的第一台手术，你可要帮我。”

但等了很久，他都没有人听到有人在回答他。

肖宇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因为一时的手忙脚乱居然忘了查体和查看标示和刀口选择。

肖宇心中那即将熄灭的小火苗又重燃了起来。

“小点声，别人会注意你的。”海姆里希说道。

“你要帮我做手术吗？”

“那是自然，但首先你自己要镇静点儿，别像只落败的公鸡一样，好好准备，其他就大胆去做就行了，关键时候我会出来帮你的。”

“我明白了，海姆里希！”

有了海姆里希的承诺，肖宇一下子心情大好起来。

他脚步轻盈地回到了手术室，他发现作为巡回护士的文洁早已利利索索地把所有手术用品替他准备妥当了。

“文洁……准备消毒了。”

文洁用卵圆钳夹着早已准备好的消毒物品递给了他，并掀开被单。

“阿姨，要消毒了，可能有点凉。”文洁和气地说道。

刘阿姨点点头：“没事，不怕。”

文洁回头冲着肖宇点点头，口罩上面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带着信任的笑意。

肖宇按照常规给刘阿姨的术区消完毒，并铺上手术巾。

而这时孙主任主动抱着大料来到肖宇的对面，这倒让肖宇感到意外，他甚至都不知道孙主任是什么时候刷完手穿好手术衣的。

只见他麻利地帮肖宇铺好大料后主动接好了旋切刀的负压装置，并做了好了调试。

“开始你的表演吧！肖医生。”孙主任语气中夹杂着轻蔑。

肖宇并不理会他，而是穿戴好了手术衣和无菌手套回到了手术台前。

孙主任摇摇头，摆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态坐回到之前的座椅上。

肖宇扫了一眼器械台上的物品，他稍微定了定神。

“肖宇，麻药怎么配？”文洁问。

“给我准备两支利多（2%利多卡因注射液）三支水（0.9%氯化钠注射液10ml）。”

“要副肾吗？”

“给我滴一滴吧！”

文洁帮助肖宇配好麻药，便坐到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前在病历上勾勾画画起来。

肖宇深吸一口气，他拿起麻药针管在切口处做着局部麻醉。

“哎吆！”刘阿姨突然喊了一声。

肖宇的手抖了一下，原本一直闭目养神的孙主任也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没事……没事……肖大夫，不是你的事，你继续……继续……”刘阿姨宽慰道。

肖宇没有说话，又在术区周围的几个点打了麻药，并将最后的一点儿都打进了乳腺的后间隙。

他在乳腺外缘预设刀口的位置开了个5毫米的小口，并在肿物标记的位置挤了些无菌耦合剂，拿起被无菌袋套过的彩超机探头寻找着肿瘤的位置。

只见彩超黑白屏上腺体层中一个低回声的椭圆形结节很容易就被他找了出来。

他闭上眼，回忆着过去孙主任是如何的操作流程。

“肖大夫，旋切刀在空转呢？你是不是先把他关上。”孙主任冷冷地问。

肖宇这才从之前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他左手拿彩超机的探头固定好了肿瘤位置，右手拿旋切刀从切口处稍一用力。

他感受到了那股突破感，旋切刀头便顺利地刺破了皮下的筋膜层进入腺体层。

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彩超机的屏幕上，他一直在调整刀槽和肿瘤之间的位置。

“咔咔咔咔咔……”

肖宇按动了真空吸附切割按钮，但似乎并没有切到瘤子，只有一些正常的腺体组织被切了下来。

“咔咔咔咔咔……”

他偏了偏刀头的位置又切了一刀，但还是相差甚远。

这时彩超屏幕显示腺体内有出血，一定是哪一刀切到了小血管了，很快屏幕上的瘤子位置就变得不好辨认了。

肖宇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他的大脑“嗡嗡”作响。

他抬眼看到孙主任已经离开了之前靠墙的座位，来到了彩超仪器的屏幕前，他的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眼神中似乎还带着某种不屑。

这台手术要如何继续呢？那个叫海姆里希的鬼魂似乎并没有附体来帮他。

事到如此，他硬着头皮也要往下做了。

想到这里，肖宇再次对准那已经稍显模糊的肿瘤又是一刀。

只是这一刀显得鲁莽而没有目的性。

“哎吆……哎吆……”刘阿姨疼得叫了起来，这时铺好的大料也随着动了一下。

文洁马上过去安抚：“阿姨，马上就好了！”

刘阿姨没有说话，只是低声的呻吟着。

孙主任突然扭头望向肖宇。

“肖大夫，这台手术你还能继续吗？”

就在肖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只听“哗……”的一声，手术间的感应门开了。

一个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那里，那是秦磊，湘南市立医院最有前途的外科医生。

他看了眼肖宇便抱着胳膊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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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肖宇，做个小手术而已，有那么紧张吗？”海姆里希的声音再次想起。

“海姆里希！”

“喂！你说话啊！怎么不回答了！”肖宇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嚷嚷着。

但依旧没有人回答，他心中暗自叫苦。

第9章 完整的手术

鬼魂说得话看样子真的不能轻信，还没上阵自己就先打退堂鼓了。

事已如此他也已经没有了退路，为了保住这个饭碗，为了能每天见到白冰然，他必须要硬着头皮上！

想到这里肖宇做了两次深呼吸来缓解自己紧张的情绪，但似乎这种方法似乎并不管用，他明显感到自己的心跳更快了。

最后在孙主任的一声叹息之下，他还是被剥夺了执刀的机会。

而这次机会显然并不是孙主任对他的栽培，而是对他无能的最大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