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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转折

  • 作者:老铍和老氡
  • 类型:仙侠
  • 更新:2022-04-21 17:15:13
  • 字数:6892字

“多谢邢掌柜美意,可是如今奇货居暂时还没有引入投资的打算。”陆轻尘笑着应了一句。

邢乙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摇了摇头,似乎是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又似乎是放下了一直以来的忐忑,整个人反倒轻松了起来。

有些女眷家里规矩大,或者是要谈些机密事情,就经常有需要外送的生意。船上不像是城里,随时有街边闲汉,出个几文钱就能叫到人。所以总有些怠慢食客的时候,少不了坏了食肆信誉。

邢乙自己看到这个机会,常乘着饭点在各处食肆蹲点送餐。

姚清之偶尔叫他帮过几次忙,见了他的作为之后便留了心,几次观察下来之后,便和他谈了他的第一笔生意——跑腿。

将这笔生意两个月里翻了20多倍的邢掌柜看到了一个机会,他知道自己若是错过了,余生都将在后悔中度过:“本来以邢乙这些微小利,算不上奇货居的万一;邢乙见奇货居也是刚开始经营,斗胆请换三厘股。”

各家的招牌菜抄了并作一份菜单,送去了各个房里,甚至一些通铺也送一份。每次去回收食盒的时候,邢乙按着姚清之的吩咐会问些“菜品如何?”之类的问题。

生意正如预料一般的火热,很快跟着邢乙的三人渐渐不够了,邢乙在两个月内,将跑腿人数从4个至26个。

姚清之和轻尘相视一笑,不置可否地问道:“邢掌柜家中几人,老家何处啊?”

两个月后,邢乙这“小”生意居然做到了月流水两百四十贯,刨去人工等成本,月利润近两百贯。

……

“邢乙不知父母,有记忆起就是跟着岐河第一渡的养父在水上讨生活。前几年养父去世,只剩我光棍一人,如今以船为家。”

“那有没有考虑加入奇货居呢?我们会给所成员购买股份的机会哟。”

“行!听东家的!”

出乎邢乙预料的是,当初随口多问一句的事情,如今他每月利润中近半收益出于斯。有食客因为送菜单的小厮推荐的菜品合胃口给的赏钱,也有从被推荐的食肆掌柜那里得的分红。

“谢佛爷!谢过各位东家!”

……

镜海会全境领有大小二十三市,信义市位于镜海以西,一直延伸至秦国边境。赫赫有名的信义陆家便是在这信义市东,靠近镜海的海西城内。或者说,这海西城便是信义陆家。如果从空中俯瞰的话,就能很好的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从城门进来后,两条仿制的宽大官道一横一纵贯穿全城,而两道交汇之处,便是占地十余顷的陆府。

在这金门玉户之中,号为“七楼四塔三大寺”;陆府东南角,有一老庵,原来也无名字,只‘老庵老庵’的叫。当年建制陆府之时,这老庵被圈了进去,修葺后更名为‘绿梅庵’,作为陆府女眷清修之用。

前庭有一颗老菩提树,葱茏高大,在这早春时节已渐次萌发了新芽,看着翠绿喜人。树下是一个妇人,穿着素色的窄袖褙子,墨绿色的短裙用丝绦子系着,正俯身在树下锄草。妇人细齿红唇,眉目间也细细修饰,看着颇为精致。

细密的汗珠从额头上沁出,在阳光中闪烁着点点风情。她撇下锄头直起腰,向身后一伸手,一块净白的丝帕递了过来。这时才注意到,有一老妪一直静静伫立在旁侍候。老妪生得蛮横,横竖等长,站在那里一直以为是个石墩子。

“狄云儿去了几天了?”

“昨天夜里得的消息,人没了。”

“……”

白丝帕被丢到了地上,老妪低着头,感受着预想到的沉默。

“说说吧。”声音依旧软糯如初。

“不知……”对着这美妇人,豆大的汗珠从粗壮的后脖颈发际线逼出。

“不知?”

“嗯……咳……”

清了清喉咙,老妪强自打起精神,语气又恢复了沉稳,“接应的人说,没看到任何打斗的迹象,只有一老道儿,对着他随手挥了一下拂尘。然后,人就没了。”

“……知道了。”

到底还是被这坏消息搅扰了,那美妇人取下包头的丝巾,一头齐腰直发披散下来,径直走进了屋子,进门前丢下一句:

“狄家的女娃娃你找人看顾下吧,还有……找人厚殓了他。”

“娘子仁慈。”

又过了许久,风吹过,地上那块白丝帕正欲乘了风而去,那只斑驳苍老的手掐断了它的妄想。

……

“姚兄,这八角阁你租了多久啊?”

“歧河断流开始一直到下船。嘿!那船老大正愁航行逾期,前途渺渺,算是教我捡了个便宜吧。”

“所以你专等下雪了就租给别人,雪停了就自己用。”

“哈哈,奇货居的名字可不是随便取的,有奇货,便可居之,待而售之。”

陆轻尘今日似乎有心事,跟姚清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睛却总盯着远方的歧河。歧河宽广,在这八角阁中,也全不见两岸踪影;时已近午,波涛托起一处处金色的棱角,在这个少女眼中投下点点光辉。那双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做了一个决定——

“昨日我和三伯商定了一件事。”

“嗯?”

“姚兄可能也知道一些我陆家之事。”

“略有耳闻。”

“我信义陆家,源籍秦国大郢。高祖有子三人,家祖父行三,因垦殖有成,遂在此开枝散叶。及高祖因灭郧国有功,封靖国公,封地就在郧。继而家祖父受信义众人公推与各镜海垦殖商团盟于西歧,才有了镜海会和信义陆家。”

“家祖有子一人,女七人。先后与五大家多有姻亲。在镜海会中五大家族分别对应其背后支撑的五大国之间的联络,就像是我信义陆氏,背靠西北秦国;北方的靖北石氏,背靠的是颍川国;西南的庐陵萧氏,背后是曾国;南方的歧阴左氏,背后的是应国;东南的颖阳边氏,背后是南楚国。我父亲一脉单传,本来与我母亲联姻已经是颖阳边氏拔得头筹,奈何在我三岁时故去;歧阴左氏不惜以嫡次女填房,生得一子名辩。这让本来秦国与南楚远交而近伐颍川、曾、应三国的局面凭空多了许多变数。”

“几月前的那一次刺杀,至今依旧扑朔迷离,如果只把那一次行刺想成是族内的倾轧,那我便是枉做了这么多年的纨绔。出来这许久,见惯了世态,这才发现生于朱门,总也有我的一份责任在内。若是我继续浑噩地四处游荡,哪一天真被人灭了口,说不得又要引发出什么样的案子来,于我陆家不利。姚兄……”

说到这里,她攥了攥拳头,迎向姚清之的目光,“轻尘有一不情之请。”

姚清之轻点了点头,笑着说:“我答应了。”

“啊?……什么?”

“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呢,你家三伯早已与我聊过你的处境,从邀你入股起,我们又何尝能脱了干系?只是没想到你这么沉得住气,这都没几天就到三河汇了,你才来找我谈。”

姚清之对着陆轻尘挤了挤眼睛,笑着解释:“那一晚,我和师父还有师弟、师妹聊过,甚至那大和尚也颠颠地凑了进来,我们几人一直都在等着你的决定呢。”

“呀!这么说你们早知道了?!”陆轻尘从迷茫中挣扎出来,被姚清之的话给逗红了脸,跺了跺脚,兔子似的跑了出去。

“哎我说,那到了三河汇我们怎么走啊?”姚清之扯着嗓子想要叫住她。

“我让三伯来找你。”

楼下又传来欢畅的声音,也许对于陆轻尘来说,这是一次心灵的告解;对于懵懂的姚清之而言,这更多的是一次冒险的试探——试探这全新的世界。

“是东家们仁慈。”邢乙点头称是,他这买卖全因岐河断流,平日绝没可能赚这么多的。

“既如此,如今我等占股以1万计,每股折价13贯500文金钞,邢施主660贯可折49股,如何?”

那张黑瘦的脸一下子有了生机,露出两排白牙,晃得人看不真切他的欢喜。

“阿弥陀佛,邢施主有礼了,贫僧忝为奇货居簿记,如今我奇货居估值134750贯,其中现钱80570贯,计有各类在投资产如下,按初期评估成功率,预计可得……”

邢乙本是船老大征辟来的苦力,专在二三层甲板之间来回出力。他一不赌博,二不嗜酒,三不玩婆子。难得的是,即使这样,他在苦力中的人缘依旧不坏。——要知道,苦力整日里在困顿中打滚,没有这些刺激是很难熬的,三样都不爱好的人很怪,怪就意味着不被接受。

雅僧拿出一本账册,细细地和邢乙一条条地说着。

很难想象他会纡尊降贵抢着来干这种细活,并且居然干得还不赖。

“邢施主的跑单生意月利约200贯,估价总值2200贯;三成股本折价660贯,不知以为如何?”

船上风大加之天气渐渐转凉,邢乙越来越忙不过来。

于是,姚清之就投资了邢乙100贯金钞,在渡口草市置办了些成衣、木牌子、笺纸等等。他吩咐邢乙找些信得过、面相和善忠诚的人,洗剥干净、剪了指甲,捉了虱子、梳了油头、簪了花,穿了统一的素净青衣短打,扎了白色绑腿,一个个出落得爽利大方。然后他作为出资人带着他们见了船老大和食肆各掌柜,谈成了这一笔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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