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半，则独立而清醒，清晰地感受着疯狂的那一半正在经历的沉沦，视野不断拔高。

照这样下去，疯狂的那一半，和理智的那一半，之间联系着的那一条细线，很快就会被绷断。

猝不及防地，洛南像是被无形的大锤狠狠捶在脑袋上，不算痛，但是震动非常强烈。

那一刹那，就像是他的脑浆都被震动的要沸腾了，要从他的眼眶、鼻子、耳朵里涌出来一样。

“确认，我要就职‘大司命’！”

在这一刻，他整个人的灵魂似乎分成了两半，一半正迅速沉溺在呓语和那些浮光掠影的画面中，不断下沉，下沉，理智在丧失，变得疯狂，以极快的速度沉沦。

就像是……就像是当他开启“汲取妖魔之力”时，所进入的那特殊情境。

紧接着，他的脑海中有无数听不清的呓语和呢喃声响起，眼前闪过无数支离破碎、难以理解的画面，浮光掠影一般，在他眼前不停地闪现。

而洛南的人格、精神也将分裂。

“啪”的一声，椅子四分五裂，洛南狼狈地摔倒。

他匍匐在地，捂着脑袋，无意识地痛苦呻吟。

理智的那一半清醒地认识到了这一点，焦急无比，却无能为力。

在这刹那间！洛南调起仅剩的理智，在心里狂喊：“发动妖魔之力调和！”

片刻后，在他的意识空间里泛起一阵黑金色的光芒，光芒照耀之处，呓语和浮光掠影的画面都迅速消失。

巨大的信息量涌入，让洛南的大脑一阵刺痛，他惨叫一声，捂着脑袋。

惊魂甫定的洛南暂时放弃思考这个问题，事关妖命师的秘密，这绝不是短时间内能搞清楚的。

他并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身体立竿见影地超人化，但仔细去感应，他能够感到一股能量，在胸腹之间的某处辐射出来，暖暖的，正在改造他的身体。

缓慢，但持续。

洛南正要去看看系统面板，看等级提升后究竟有些什么变化，忽然门口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

“阿南，你在么？”

这房门的隔音效果不太好，李笑云的声音清晰可辨。

洛南爬了起来，低头看了一下，发现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身上散发着难闻怪异的气味。

妖魔的气味。

这个形象可不适合见人。

“我在，没穿衣服！”洛南隔着门喊道。

咯咯的笑声响起，“我不介意啊！甚至还很想看。你开开门呗！”

“上次看得还不够么！别闹。你找我有什么事么？”洛南苦笑。

“没事，就是好像听到你惊叫了一声，所以我过来问问。”

“哦，”洛南迅速想出一个借口，“我卡文了，叫一声宣泄一下。”

不等李笑云提出质疑，他转移视线地问道：“你怎么没去上班？”

李笑云果然没有深究，在门外笑道：“我不太舒服，还吐了几次，可能是吃坏东西了，她们让我回来休息。”

她有足够的人生阅历，是个很知情识趣的女人，拿得起，放得下，洒脱得很。

换成诺云，说不定会坚持要求进来看看。

洛南关切地问：“现在没事了吧？等会我去看看你。”

“没事了。我有点累，想睡一会，诺云叫我们晚上一起去她的新家吃饭，你去么。”

“去。”

“那晚点见。”

李笑云走后，洛南赶紧脱掉衣服。

青年职工公寓没有热水供应，要洗热水澡只能去附近的教职工澡堂，不过洛南自忖身体好，这个天气洗凉水也无所谓。

于是他跑到小厨房，准备打点冷水擦擦身……

然而刚一拧水龙头，咔嚓……

看着被掰断拧下来的水龙头，任由冷水哗啦啦地冲出来，洛南有点尴尬。

这是，妖魔特性对身体的改造已经开始了吗？

这是他所不熟悉的力量，难以控制的力量。

那种澎湃的力量，让他既兴奋，又有些畏惧。

这几天得小心一点，吃饭端碗筷什么的，都得留心控制。

对了，还有，和李笑云也好，诺云也好，这几天绝不能深入交流。

否则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把人给弄死了怎么办……

妖命师的战斗力，洛南是见识过的。

哪怕是妖魔特性刚刚过了1000及格线的妖命师，随便挥一剑就可以砍倒一栋大楼。

据说，上万人的现代化军队，坦克大炮什么的全都有（飞机真没有，天空是属于妖魔的），也会被一个普普通通的妖命师在一个小时内屠杀光。

自己就职的这“大司命”，不知道肉身战斗力与妖命师相比，如何？

就算不如，估计也不会相差太远吧。

话说要怎么才能在一群妖命师的眼皮子底下掩盖自己的能力，不被发现呢？

洛南有些发愁。

若是被人发现，自己一个男人，却能融合妖魔特性，拥有超凡能力，恐怕结局不会太好吧。

他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不过根据他对“妖魔之力调和”这个能力的理解，他早就猜测，或许能通过这个能力来掩盖自己身负妖魔之力。

但要注意的是，在日常中也不能表现出远超常人的力量、速度、身体素质等。

对了，还有花纹的问题……洛南来到镜子前，仔细看了看，舒了口气。

他的脸上、额上，并没有像那些妖命师一样，浮现神秘的、代表妖魔力量的花纹。

于是他迅速用脸盆接了水，擦了个凉水澡，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后，洛南没有马上去报修水龙头，而是坐在床头，沉下心来，凝神看着自己的系统面板。

就算熬过去了，这些呓语和浮光掠影的画面，应该也不会完全消失，时不时会闪现吧？

怪不得妖命师都那么容易失控，就算不是战斗的时候过度解放妖力，都有在心情激荡的时候失控的可能。

疯狂的那一半不再疯狂也不再沉沦，与理智的那一半重新合二为一。

“恭喜你获得第一个战斗职业，开启成就系统，开启称号系统”。

“已满足就职‘大司命’的条件，可以就职。是否确认？”

洛南睁开眼，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

那些妖命师，和自己虽然不是同一职业途径，但是在融合了妖魔特性后，经历也是这样的一幕吧？

怪不得很多人都熬不过融合的过程。

他的嘴巴里尝到咸咸的味道。

这一记重击，让洛南闷哼一声，瞬间变得昏昏沉沉，不辨东南西北、上下高低，视线里不再是具体的景象，而变成了无数抽象的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