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李小雯要去派出所找人抓自己时，李旭心里一咯噔，他没去过派出所，不过隔壁蔡老太太的孙子大牛去过，因为偷鸡，虽然才去了一个月，可回来时俨然像变了个人，强壮的身体瘦了一大圈，面若土色，说话也不像以前洪亮，现在说话像一只老鼠，唯唯诺诺。

大牛说里面特别可怕，有许许多多坏人，他新来的进去被欺负，那帮人一有不顺心就拿他出气，一天挨个七八顿打都是家常便饭，而且那帮人下手特别脏，专挑脆弱的地方。

李忠德不耐烦地低吼：“你难道真想让派出所过来？我们家丢不起这人！”

被吼了的王月琴叉着腰，干裂的嘴巴大口大口吸气：“你、你们！你们就气死我这个老太婆吧！”

“妈！”

他有什么错？凭啥道歉？

“张梅，你拦着咱妈！”

说完，李忠德抬脚进了里屋，王月琴在后面骂骂咧咧就要阻拦，被张梅拦住，张梅每天磨豆腐，手劲儿大得出奇，她动作利落地牵制住老太太。

李旭问：“大牢里没人管吗？”

傻大姐居然要自己道歉？

隔壁三岁小孩儿讲笑话，傻到家了！

大牛摇头：“只要不打死，人都懒得管，真的，我在里面每天都想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因为大牛的描述，李旭对派出所形成了心理阴影，但毕竟初生牛犊不怕虎，害怕归害怕，隐隐还有一丝好奇和挑衅。

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里屋，李旭本来睡得正熟，却听到屋外有吵闹的动静，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心中暗暗不忿！

“爹爹爹！疼疼疼……奶奶！奶奶快救我！”

李忠德直接把人拎到李燕面前，双眼一瞪：“小兔崽子，跟你姐道歉！”

李旭扁起嘴巴：“我又没错，是她不禁吓……”

倏然，李燕握紧拳头！

为什么事到如今，弟弟还在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到自己的头上！

“李旭。”李小雯站出来，平稳的声音中混着王月琴的骂骂咧咧：“如果不是你贪玩，大姐就不会上山找你，如果不是你甩响炮，大姐就不会滚到山沟里，你还觉得你没错吗？”

李小雯的叙述冷静从容，偏偏有一种不疾不徐的压迫感，李旭继续扁嘴，回头看了一眼王月琴，又抬头看着板起脸的李忠德，翻了个白眼：“好吧好吧，我认错，是我不对行了吧？”

“你听听！你们都听听！”王月琴气愤地推开张梅：“这天底下弟弟向姐姐道歉，老李家算是独一份了！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行了。”李忠德打圆场：“既然旭儿知道错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他瞥了一眼李小雯，警告道：“不许再把派出所挂在嘴里，小小年纪竟然敢威胁你老子？”

李小雯抿紧嘴唇。

李燕滚落山沟的事情犹如一段插曲，随着李旭轻飘飘的认错而揭过，王月琴跟李小雯的关系自此能说是势不两立，就连进屋前，王月琴满脸恶毒地指着李小雯：“小妮子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丫头片子！非得要把你卖给瘸腿眼瞎的去处！”

张梅不爱听这种话，皱皱眉头。

一家人折腾了一天，张梅明天要早起磨豆腐，先睡着，之后是王月琴和李旭。

李萍先回了屋，李忠德在门口蹲着抽了根旱烟，朝岳寡妇家的方向瞅了一会儿，也回屋睡下了。

临睡前，李小雯从空间里拿出一小瓶去肿化淤的药油，骗李燕说是这个年代的红花油。

“老三，你这红花油哪来的？”

“我同学给的。”

“还是你那个有钱的同学？”

“对。”

李燕和李萍都没见过红花油。

李燕看着精致的玻璃瓶子，喜欢的不得了，拿在手里捏捏、碰碰。

旁边的李萍也想玩玻璃瓶子，可是她抹不开面子，张不开嘴，尤其这玻璃瓶子还是老三的，她就更不愿意了！

“切，一个玻璃瓶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没管李萍酸溜溜的话，李小雯笑着说：“大姐，你要是喜欢就拿着，平时再磕到碰到当场就抹了。”

“真的吗？”李燕眼睛放光，随后又腼腆起来：“不行不行，这么好的东西我怕弄坏了，而且这东西是别人送你的……”

“没事儿，大姐你随便用。”

李燕双手捧着玻璃瓶，开心得眉眼弯起来。

万万想不到李小雯居然这么大方！把玻璃瓶儿送给了大姐！

李萍瞠目结舌，这下子坐不住了，心痒难耐，怒气对着李小雯发泄：“老三，这东西是你同学送的？班上有钱的同学只有贺野了，爸怎么教我们的，男女同学之间要保持距离！”

李小雯云淡风轻地瞟了一眼李萍，反唇相讥：“二姐，管别人前先管好自己，我看你和班长走得也挺近，不如我也去告诉爸？”

“你！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和班长……”

李萍瞬间激怒！

她是看班长能替自己在老师面前说几句好话，加上那个榆木脑袋对自己有意思，虽然没表白，但是看到自己就脸红也太明显，李萍一眼看穿，班长又黑又矮像个小土豆儿，李萍打从心眼看不上他，但没事儿的时候多和对方聊几句有好处，上次的大课间演讲自己出丑，老杨对自己颇有意见，连课本都不让自己发了！

“过来！”

李忠德二话不说，揪住儿子的耳朵强行把人拽离被窝！

我进去了一定不会像大牛一样挨打，我肯定能混成里面的老大！

李旭这么想，一时之间忘了听屋外的声音，正感觉到飘飘然，屋门猛地被拉开！

王月琴一副蛮横无理的样子：“凭啥！凭啥给她道歉！李忠德！你还管不管这个家！”

“爹？”

李旭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奶奶不是会偏袒他吗？爹是怎么进来的？爹要干啥？

李旭至今记得上次那顿打！光想想就屁股疼！

李忠德漠然盯着王月琴，黑黝黝的瞳孔让王月琴后背一阵凉嗖嗖。

“你、你要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