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125分”

“数学，43分”

中年男人系着围裙，将四盘凉菜、四盘热菜挨个端到饭桌上。

老爷爷小心翼翼地拿出相机，用干净的白布仔细擦拭着。他看到老伴在卧室门前来回走动，便小声将她唤了回来。

中年女人坐在茶几前，将一大束花从茶几中间挪到最右边，她皱了下眉头，又将花挪到茶几最左边。

“考生姓名，米含烟，您的高考成绩为”

卧室里面，米含烟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了那串号码。

听筒里传出人工女声：“欢迎致电高考成绩查询系统，请输入您的准考证号，结尾以井号键结束。”

“历史，107分”

一段单调的音乐循环播放着，米含烟的呼吸也跟着变急促。

过了漫长的一分钟后，听筒里终于有了动静。

“神话，72分”

“宝可梦，60分”

“总分，407分”

米含烟对着自己的准考证，认认真真输完数字，最后用食指郑重地按下井号键。

两人也下定决心，开学后去悟饭市生活，提前整理好带走的和留下的东西。

李晓宇看到妹妹将那台接触不良的收音机，也放到‘带走的’那一类里，大声说道：“那个不要了。”

李星游也大声问道：“你说什么？”

李晓宇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窗帘外拥挤的人影，忍受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李晓宇同学，我们是千阳市报社的，想对你进行一个专访。”

“李晓宇同学，我们公司是制造复读机的，想请你当代言人，条件随便开。”

“李晓宇同学，我们是比迪丽大学招生办的，只要你报考我们学校，我们会免除一切学杂费，并提供高额奖学金。”

李星游捂着耳朵道：“这帮人疯了。”

李晓宇：“一时半会是出不去了，我们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了。”

李星游看着哥哥，露出无奈但开心的笑容。

“让一让，让一让。”

“挤什么挤，懂不懂先来后到。”

“我是执法者，你们现在严重妨碍他人的正常生活。”

“执法者有什么了不起，不去抓遗物傀儡，就会欺负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

卡蒂狗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音。

“你……你看住你的卡蒂狗，你可是执法者。”

“懒得跟你废话。”

敲门声。

“晓宇，我是崔叔叔，你带上妹妹跟我走。”

……

执法者吉普车上

李晓宇和李星游坐在后排，每人怀里都抱着一个大包。

崔建斌握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看着两兄妹：“这么大的包，你们要搬家啊。”

李晓宇：“你来的时候我们正在收拾屋子，这两个包里就是我们全部的家当了。”

李星游着急说道：“不行，还有好多衣服、被褥、烧水壶和脸盆没拿呢。”

李晓宇：“那些衣服都小了，还打着补丁。被褥里的棉花都起团了。剩下的东西，坐火车拿着也麻烦。”

李星游假正经地说道：“哥，你变了，你已经忘记勤俭节约的传统美德了。”

李晓宇轻轻弹了妹妹的脑门：“又给你哥乱扣帽子，勤俭节约也要把握程度。把不需要的东西留给有需要的人，我们花点小钱提升下生活质量，还能为国家经济做贡献，何乐而不为。”

李星游揉了揉脑门，小嘴一嘟。

崔建斌看着兄妹打闹的样子，眼里隐隐有泪花闪现。他忽然注意道，副驾驶座上的小许一脸兴奋，不时回头看看李晓宇。

崔建斌：“你兴奋个什么劲啊？”

小许：“高考状元啊，我竟然和高考状元坐在同一辆车上。”

崔建斌：“很了不起吗？每年不都有几十个高考状元嘛。”

小许激动得伸直胳膊，压低兴奋的嗓音：“这个不一样。”

崔建斌：“有什么不一样的？”

小许：“你知道高考总分多少？”

崔建斌：“应该是750分吧。”

小许：“你知道他考多少？”

崔建斌：“不会是满分吧。”

小许庄重地说道：“770分。悟空国历史上高考分数最高的人，此时就坐在后面！”

崔建斌：“啊？为什么比满分还高20分？”

小许抓着崔建斌开车的胳膊，兴奋地摇晃：“你忘了前段时间的大事件？他为了保护同学主动站了出来，与树枝魔女斗智斗勇，虽身负重伤，但成功拖延时间等到执法者。国家为了表扬这种舍己为人的榜样精神，在高考成绩上增加了20分。”

崔建斌稳住了吉普车，通过后视镜看着李晓宇：“所以不算这20分的话，你高考拿了满分。你不仅跟宝可梦亲和度高，还挺会读书啊！”

“还好啦。”李晓宇转移话题：“你怎么会想到来我家？”

崔建斌：“伍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未来一段时间不会太平，最好出去躲一段时间。”

李星游两只手插到腰上，神气地说道：“感觉咱俩就像通缉犯一样。”

李晓宇：“那你觉得咱俩的赏金会是多少……”

小许：“说到钱的话，我听说市里会对高考状元发一笔奖金，金额一万。”

李星游震惊地说道：“我还从来都见过这么多钱……”

李晓宇默默思考了一会，说道：“妹，跟你商量个事情。”

“这笔钱，我们拿出70%留为己用，剩下的3000，我想做一些事情。”

“伍奶奶照顾了我们很长时间，我想送给她1000。”

“还有马泽野老师，当时为了保护我们，导致全身多处骨折，现在还在做康复训练，给他1000。”

“最后是那位殉职的监考老师，给他的家人1000。”

妹妹露出笑容：“我一切都听哥哥的。”

小许回头看着李晓宇：“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

崔建斌也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晓宇：“得去学校拿高考志愿表，然后就是选择专业了。”

崔建斌一下子来了精神：“选专业，那当然是……”

李晓宇急忙打断：“既然我俩要出去躲一段时间，而且距离报考志愿还有几天，不如我们先去把那件事情做了？”

崔建斌：“没问题，我一会就去科里请假。”

李星游不解地问道：“要做什么事情？”

李晓宇微微一笑：“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星游初中毕业，将不需要的课本作业本收在一起，准备打包卖掉。

李晓宇在整理一些学习资料，准备留给即将念高中的妹妹。

米含烟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听筒落在地上……

“嘟……嘟……嘟”

白天，装修普通的客厅。

高考分数，是对过去十二年的一次检验。决定了你未来四年所在的城市，学到的知识，和遇见的人。

在得知分数这一天，有的人悲痛欲绝，有的人欣喜若狂，还有的人淡然处之，仿佛这一切都本该如此。

李晓宇和妹妹，此时正淡定地收拾屋子。

中年女人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针刚刚走到九点。

四个人轻手轻脚地走到卧室门口，伸长耳朵细听里面的声音。